院子里很是简陋,只有几株枯黄的草木零星点缀着一片空地,四周房屋低矮破旧,似乎已有许久无人打理。院子深处,一扇木门缓缓打开,几名壮汉从中走出。他们身形魁梧,目光锐利,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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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是什么人?”张猛忍不住低声问道。
“闭嘴!”王六连忙制止他,拉着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们从那些壮汉的气势中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被当场抹杀。
陈清明跟随中年男子走进了屋内。房间的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出房内每个人的面庞。屋内坐着六七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们穿着粗布短衣,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显示着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次厮杀与搏斗。
这些人皆是来自北原的荒人,他们面容粗犷,五官深邃,与关山隘城内的普通居民有着显着的不同。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一种独特的野性与桀骜不驯,那是生活在荒原之地,常年与凶兽和天灾搏斗才培养出的无畏与坚韧。
其中一名男子,身形格外魁梧,脸上满是浓密的胡须,双臂粗壮如铁。他坐在最靠近火盆的地方,微微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陈清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清明兄,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那名魁梧男子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如同闷雷在屋内滚动。
“多谢关心,一切尚好。”陈清明点了点头,目光在这些荒人身上扫过,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他与这些北原来的荒人并非初次相识,事实上,这些人与他早年间就有交情。
“这些就是你带来的援兵?”陈清明淡淡问道,目光重新落在那名魁梧男子身上。
“援兵谈不上,只是些兄弟们。”那名男子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语气中带着几分豪爽。“北原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许多族人都被迫南下,希望能找到一条活路。”他顿了顿,神色变得凝重,“听说关山隘最近有变故,我们觉得,是时候做出些行动了。”
“嗯。”陈清明微微点头,对于这些荒人的举动,他并不感到意外。北原那片蛮荒苦地环境恶劣,四季极寒,荒兽横行。荒人世代生活在那片土地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也因此锤炼出了他们强悍无畏的性格。每当战火纷飞之时,荒人们总是最为勇猛的战士,敢于面对任何敌人。
然而,如今的北原情况却更加糟糕。长久以来,荒人与中原王朝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最近几年,北原的荒兽活动异常频繁,再加上气候的变化,许多荒人部族不得不放弃家园,南下谋生。这也导致了他们与中原势力之间的冲突逐渐加剧。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另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荒人男子突然开口,他年纪稍长,头发花白,但身形依旧健壮,双手像铁钳一样粗大。他紧盯着陈清明,眼中充满了质疑与试探,“听说你在这关山隘有些势力,我们是来帮忙的,但更希望你能说清楚计划。”
“计划很简单。”陈清明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抹精芒,“我需要你们在城内引起一些混乱,吸引城防军的注意力。而我,会带着村里的人去做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那花白头发的荒人男子皱起眉头,显然不太满意这个模糊的说法。
“等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知道。”陈清明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他看着那名男子,淡淡道:“如果你们愿意信任我,就按我说的做。如果不愿意,那我们只能各走各的。”
“我相信你,清明兄。”先前说话的魁梧男子站起身来,他身高足有八尺,站起来时几乎要顶到屋顶。他拍了拍花白头发男子的肩膀,语气带着一股坚定,“我们北原人讲的是一个信字。既然我带着兄弟们来了,就不会后退。”
花白头发的男子哼了一声,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既然同伴已经表态,那他们这些跟随而来的族人也只能同意。荒人崇尚武力,但更看重承诺与信义。一旦同意加入,就不会轻易反悔。
“很好。”陈清明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转身对着任言三人说道:“你们几个,带着村里的人先在这儿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无需多问。”
任言三人连忙点头。他们虽然不太明白这些荒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势。那些疤痕斑驳的躯体,每一道伤疤都像是战斗的勋章,让他们对这些荒人心生敬畏。
等安排好村里人之后,陈清明又单独与魁梧男子以及几名荒人首领在屋内商议了一番。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幕悄然降临。
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油灯的火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跳动着,映出他们紧皱的眉头与深沉的思考神情。陈清明与几名来自北原的荒人首领围坐在一张木质长桌前,桌上铺开了一张粗糙的手绘地图。那地图线条虽然简单,却精准地标出了关山隘的地形和各个城门的具体位置。
“此城东西皆连接山脉而建,只有南北两个城门,这北城门检查倒是宽松许多,但是南门却是另一番光景。”陈清明低声说道,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南门的位置,然后慢慢往南移,划出一条虚线,“南门外接孟国,检查则严苛无比。任何想要从南门出入的人,都得经过重重盘查。守门的军士个个都不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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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荒人首领站在陈清明身旁,微微俯下身子,他的面孔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冷峻。此人名叫托木尔,是北原某支部落的族长,身材魁梧,手臂如岩石般坚硬。他盯着地图上南门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清明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托木尔低声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有的粗犷与沙哑,“但从南门入手,是不是风险太大了?就算我们人多势众,强攻也必然会伤亡惨重。”
“正是如此。”陈清明点点头,神情严肃,“南门的防线确实过于严密,白天一般只开三个时辰左右,尤其是在这些日子,孟国那边不安分,导致南门的守军人数也比平日多了许多。并且,出了南门并非就是孟国边境,还需再往南行约有数十里的缓冲地带才到真正的国境线。这些虽然看似有利,但对骑兵来说,数十里地不过片刻即至。所以,南门之战,我们必须三思而行。”
“那北门呢?虽说检查宽松,可一旦攻入,难保守军不会从南门迅速调兵回援。”托木尔皱着眉头,表情显得有些犹豫。他伸手指了指地图北侧的入口,“而且北门若被关闭,我们的人就如瓮中之鳖,逃都逃不出去。”
陈清明笑了笑,目光如炬:“托木尔,我明白你的担忧。不过,这关山隘看似固若金汤,却也并非无懈可击。”
他说着,手指在地图上沿着关山隘的东西两侧划过,那是一片灰色的区域,标示着高山与峡谷的所在。“你们看,这青山隘东西两侧皆连接着高山,山体陡峭,山脊狭窄,容不得几人几马同时上去。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条死路,但也正因为如此,守城军卒的防备心理会有所松懈。只要我们能够奇袭山脊,占据制高点,那么从山上往下牵制住他们,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奇袭山脊?但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另一名荒人首领皱起眉头,他名叫巴图鲁,擅长射术与攀岩,但也深知这些山体的危险,“山脊极其狭窄,地势险峻。即使有人能悄无声息地上去,但要从山上往下进攻也是个问题,估计不待下来,就已被守城弩射杀了。”
“确实危险,但你们忘了什么?”陈清明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我们不是要正面攻城,而是要打乱他们的防线,让他们自乱阵脚。”他指了指山脊上的某个位置,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山坳,标注着“鹰巢岭”三个字。“据我探查,这里是守军最薄弱的点。鹰巢岭平时驻守的士兵不到二十人,而且常年风沙肆虐,他们的弩车和器械大多锈蚀不堪。我们只需派出精锐小队,攀爬上山,从后方攻占这个点,然后利用鹰巢岭的制高点,架设弓弩,封锁住北门的通道。”
“只要鹰巢岭落入我们手中,守军就等于被我们掐住了咽喉。”托木尔眼前一亮,眼中隐隐透出几分兴奋与期待。他望着陈清明,压低了声音,“可你有把握吗?那可是几乎九死一生的任务。”
“荒人的勇气与力量,无人能敌。我相信你们能做到。”陈清明轻声说道,目光炯炯有神,“更何况,我会亲自带队。”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纷纷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荒人首领们虽然平日里不畏惧任何挑战,但听到陈清明愿意亲自带队,他们的心中还是不由得多了几分信任与敬重。
“清明兄,你真要亲自去?”托木尔低声问道,神情中带着几分担忧与不可思议。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袖手旁观。”陈清明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坚决与冷厉。他伸手按在地图上的南门位置,“一旦鹰巢岭被攻占,守军就会慌乱,我们便可趁机从南门突袭,逼迫他们两面受敌。”
“那接下来呢?占据关山隘之后,你打算如何处置?”一直沉默不语的巴图鲁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目光直视陈清明,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占据这座城镇固然不易,但要守住它更是难上加难。”
陈清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走到屋内那扇小窗前,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远处关山隘的城墙轮廓隐约可见,黑暗中那座高耸的城门如同沉睡的巨兽,透出无尽的威严与肃杀之气。
“这只是第一步。”他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深邃莫测的意味,“任村不可能永远隐藏在山林之中。关山隘将成为我们重新崛起的起点。”
荒人们纷纷沉默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男子,心中不禁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知道陈清明绝非等闲之辈,而今天,他的话语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那好,就按你说的做。”托木尔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豪迈的笑意,“只要能攻下这座城隘,我北原荒人愿誓死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