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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出手去,没作声,手掌之间,僧衣一角缓缓穿梭而过,像极了已经溜走的时光。
“施主,自重。”清澈的眼睛黯淡下来,像在祈求,像在忏悔,像在用仅有的几个字进行强烈的拒绝。
倒也是达成了她的目的。
一下,就那么一下,像是石头从头顶砸下来,正好把嗓子眼卡住,不能再多发出一个声音来。
“心都是肉长的不是?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你如此抗拒?我是什么?不是豺狼虎豹的嘛,不是什么邪人。我……想不明白。”语气中间带着十足的怨气和愤恨,不是没来由,而是出于不解,当某个问题令你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便化成了怨恨和气恼,全然不管那对不对。
“看透了,像我这样的人,就是看穿了。”她还是淡定的样子。
“看穿了?是么?看穿红尘?你们讲的四大皆空?我看不是吧,那监寺静灵看起来也没能免俗吧,那男的该是她丈夫,还有那个仪真,她爹就差跪下来求她……这就是所谓的看透?看透什么了?是什么都没有看透吧!”顿时嗓子眼一下通了,想说的话如水一样流露出来。
“够了!”很坚决的遏制住我仓促的问句和愤慨的感叹句。声音终于回到正常的分贝,她的眼睛望着雨幕,就好像我站在雨里面。
积水越来越厚,漫过了殿前的石阶,雨水在往里头流,这时候一抬脚,便是啪叽一声的踩水声。
余沉沉心情平复很多,“不就是监寺的男人还有就是仪真她爹来了吗,他两个人经常过来,事实上,这是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有我们的信仰,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方式,何须相互勉强呐,对谁都不好,是不是。相安无事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就呈现出这般的恩怨纠葛了,很正常,人生的长途上,不论怎么样,都是孤独的,所以在一起或不在一起,实质上的意义不大。”
显然,余沉沉将世界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她们,万法皆空,一切如梦幻泡影;另外一半是我们,在尘世中间求这,求那,怕孤单,要人来陪;怕失去,所以上下求索,个体淹没在人海中间,好似是泥牛入海。
登时,浓浓的愧意感油然而生,好像她说的就是真理,或者说,她的层次在我之上,形成了降维打击,令人心悦诚服。
一般这种情况,通常需要转移个话题,否则,照着我的不坚定的意志,真就容易信其所言,淡化掉劝其回归的意愿。
我们谁也没有生气,像雨水漫过石阶一样在说话。
“我也是听她们讲的,静灵师傅是离婚之后出家的,那个男的反正就是始乱终弃,一开始很贫困,在他困难之时,她不顾反对嫁给他,属于嫁给‘爱情’的那一类人,之后就发了财,婚后没有生养,到后来男的就跟远处的一个女人好上了,硬逼着离婚,她是一分钱没得到,被扫地出门,回娘家,家里边儿父母已过世,兄弟姐妹不相认,后来索性到这儿来出了家。”她讲着静灵的悲情往事,没有动容,倒是作为倾听者,心底大受震撼,“她很好强,即便是出家,也十分刻苦精深。”
“想必现在那男的是后悔了,又来找她了。”我大概补充道。
“大概也就是这样,看得出来,这是没有用的。”似乎她对于监寺静灵还是十分了解的。
“那么,仪真呢?”
“她的故事就相对简单,女孩儿嘛,很不受待见,读书很好,但是不让,没有关怀,逼着嫁人,跳了江,让静慈主持救了,后来就在净慈寺安家了。”
“这么说起来,现在是后悔了,要她回家了?”
“是这样子的吧,仪真是不会同意的。”
“或许时间长了,她会想通,多少会给个机会的。”模棱两可的这么说道,这件事情不能说得太绝对。
“机会?她给他们机会,谁又给她机会?况且,她已经习惯这里,吃斋念佛,不像是外面那么的焦急,缓缓的度过生命的历程,也是很好的。”
“你们都太年轻,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