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遍观整个寺院,远处一个小身躯映入眼帘,小步子急匆匆,登时就确信,那就是余沉沉,只见她往监寺的位置上去。
终于离得近了,这一回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监寺微微抬手,伸向寺院后山方向,正对着我,刷的一下脸红,余沉沉顺着她的方向看过来,随即对着她讲了几句话,此时还不忘看看我,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有种紧张感,脚一哆嗦,险些从屁股底下的大石头上滚下去。
被人误解成盗寺的贼没有害怕,还能故作镇定。怎的现如今那人一转身、一回头便能触目惊心。
余沉沉已经在往这边走,她已经往后山来,是的,今天她换一身装束,不再是上一次见面时的那样,而是一袭素洁的僧衣,灰白色色调,从领口一直垂下去,胸前面斜向着系着布扣子,满身庄重,与寺里其它的比丘尼别无二致,只不过可能因为熟悉的缘由,她就是余沉沉,不是什么僧人,不是看破红尘的佛门中人,也不能称她为师傅;那成什么样子了?
她,不论换了身什么样的装束,不论伪装成什么,不管是僧人还是什么世俗眼中的怪人,我的眼里,都是余沉沉,因为知道这个世界之中只有一个余沉沉,她,怎么着都是独一无二的。
直到走到寺院后门边上才止步,若有所思,隔着那道小门往外张望。那小心的、亭亭玉立模样,哪里是看破红尘的人呢,分明就是不谙世事,还好新鲜感的少女。
有必要说一下,大净慈寺的后门是一道铁栅栏门,且已经锈迹斑斑,其上的铁锁倒还是新的,可见,平常时候,这道门是不开的。
就那样子,我们隔着门见了面,我注意到,她脸上清爽很多,白净很多,跟上一次见面形成落差,这一回,憔悴和疲惫从她的脸上尽数消除,我看着她,即便是中间隔着一道铁门。
“你出来嘛,嘿嘿嘿。”最后跟的象征性的笑容,直觉得脸上都变得僵硬,更像是走形式,过流程一般。
“你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进来,你进不来的。”一开口便是这一句,话是拦路的虎,就这一下,全然就是把所有的心思全部堵塞掉,没有任何说话机会。
所以,形式上不自然的笑容便消融掉,因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不得不正经起来。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她话说完的下一秒,便直觉得脑袋被垂直击打一下,蒙蒙的,昏昏沉沉的,好像人的脑也是需要呼吸的,那一下,便就被遏制住咽喉一样。
俨然是慌不择路的,话不择机的脱口而出,慌里慌张,原本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慢慢吞吞,然后相当委婉的同她讲话,旨在要她放弃出家的念头,同我回去。
现在不行,弯曲蜿蜒的河流似乎一下遇到大洪水一样,直匆匆不顾一切的往前奔过去,凡是阻碍,均已不是阻碍,猛烈的心思瞬间把所有的委婉冲平,所有计划的弯弯绕荡然无存。
“为什么?昂!难道就这样在深山老林里面,像坐监狱一样,度过余生?咱们太年轻,怎么可以这样……”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话的另外一层意味是劝导的话已经听腻,多说无益。“也不要多问,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那又像在说如果我能进一步进行这种“质询”,那么极有可能攻破她的心理防线,说不定就会回心转意……至少当时我真就那么想。
余沉沉淡定的神情,还是不忍心去在强求和勉强,因为它的另一面是更加的坚定,即跟我想法正好相反。
“好的,好的,那我该如何呀?”
“那其实是你自己的事情。”跟她是没有关系,就好比你喜欢一个人,那人不喜欢你,最后很容易变成你喜欢人家,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跟人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要这么绝情嘛,你看看我,远道而来,你知道我的目的,那全都是为了你嘛。你咋就心那么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