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过去,二月已至。

这日上午,宁远蹲在门槛上,手上拿着一壶桂花小酿,小口喝着,颇为惬意。

桂枝请来了几位工匠,这几天里,铺子的破损处都已经修补完,柜台换了新的,桌椅板凳也齐全,工匠正在后院修建池子,桂枝则是充当监工。

酒是范二送过来的,位列桂花小酿里的最上等,听说对外售价就要一颗小暑钱。

不要以为一颗小暑钱很便宜,要是拿着这颗小暑钱走进云姑的那家酒肆,能换二十壶。

想到云姑,少年的惬意神色当即消失,他连忙从那块由斩龙台铸造的方寸物里翻了翻,取出红色纸张包裹的牛肉。

纸张本来不是红色的,是当初被宁远的鲜血染红,少年低下脑袋闻了闻,倒是没坏,只是带着点血腥味。

有些下不去口,宁远倒不是嫌弃云姑的牛肉,他是嫌弃自己的血。

于是他就在后院打了桶水,将牛肉一块一块的洗了个遍,然后晒在了铺子门口。

范二经常会过来铺子这边,但来了就只是跟宁远一样蹲在门槛处,也不怎么说话,宁远问一句他答一句,桂枝每回进出都得要他挪挪屁股。

后来没几天,桂枝又请了一名木匠过来,当场给老爷打造了一张躺椅。

自此之后,蹲在门槛上的就只有范二了,老爷躺着。

宁远也不着急,看这小子能憋多久,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范二给他说了实情。

原来他爷爷,也就是范家家主,想要让自己孙子拜宁先生为师。

范二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是要点脸的,拜一个比自己岁数还小的人为师,太难为情了。

所以就成了当下的光景,范二听爷爷的话,天天往宁家铺子这边跑,来了就是蹲在门口看蚂蚁搬家,时间一到又回去。

虽说修道之人,达者为师,但范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这都不是宁远收不收他的问题了。

宁远没有收他,但却与他说了一句:“你没有当剑修的命,但是能走上武夫的路。”

宁远停下嗑瓜子的手,扭头示意铺子后院,与范二说道:“看见那株梧桐了没?往后来了铺子,就在树下练拳。”

范二摸了摸后脑勺,点了点头。

宁远又笑眯眯道:“但是呢,你得给我去找几位姑娘来。”

范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宁远当即瞪了他一眼。

“桂枝这几日快要筹备妥当,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给她找几个打下手的。”

正说完,宁远嗑瓜子的手突然顿住,心口绞痛。

妹妹小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