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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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昆山上的故人亡了。
小师妹同边阑说,数年前国乱,三师兄同四师兄隐姓埋名死在了那战场上,血染国疆;二师兄叛了昆山转投入东边不知何时兴起的小岛,从此便同昆山没有关系了;而大师父在他们下山的第二年便故去,他不许她同他们传信,直到几日前三师父也于禅房中闭目圆寂,她才得了准允,下山来找他。
边阑在凡尘间停留得太久了。
边阑听后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问:“那你呢?你的身体……”
小师妹摘下了帷帽露出苍白的脸,衬得她眉心的红纹更加刺目艳红,她朝边阑笑了笑:“我的寿数尽了,待你回到山上,我便也该离开了。”
她本就活不久,因为体弱才被亲人遗弃,是大师父带她回昆山,给了她那么多年的寿命。
小师妹说:“大师父说我天生剑骨,我死后剑骨便成。你届时你便取出来,为你自己铸一把剑,此后昆山便交给你来守了,我守不住。”
“……”
那年的寒冬时,边阑带小师妹回了昆山。
上山的路漫长,小师妹走不了便摆了性子让边阑背她,边阑像以前那般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蹲身下来将她背起。
冬日寒冷,连飞鸟都没有踪迹。
小师妹伏在他的肩头,忽然轻声喊他:“大师兄。”
边阑便应:“嗯,我在。”
小师妹说:“你还欠我一壶酒。”
边阑:“……”
小师妹闷声笑了笑:“你当时也没拒绝我。”
边阑叹了叹气:“下回,下回师兄给你带,带最好的酒。”
但是下回是什么时候呢?
道不清。
小师妹却是轻笑着应:“好。”
可能是雪下得大了蒙了视线,小师妹沉默了许久都不吭声,边阑想说什么,却听见她声音很低很低地说:“大师兄……我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二师兄的……”
“我想昆山上的人了。”
……
风雪太大了,落下又无声。
曾经的那些欢言笑闹以及终日仅有的那些枯燥又无趣的生活从那纸醉金迷中的蒙尘翻出,蓦然回首时,往事又成云烟了。
后来世上不再有昆山。
一座寻常山下渐成村庄,村民们男耕女织安居乐业,一片宁静。
村民们偶尔会见一灰衣人从山上下来,可那山上又并无住处,他是从何而来?
村民们总会问起,那灰衣人便轻笑着答:
“我自苍山而来,同你们一样,是苍山上的住客。
他自苍山来,世间无人闻昆山。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边阑手中从未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