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的日轮高悬中天，道旁古槐的枝叶在青石板上织出细碎金网，山风裹挟着燥热拂过荷塘，蝉鸣织就的声浪里，程序急促的喘息声像绷紧的琴弦，随时要没入蒸腾的热气中。

“谢，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程序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身为金丹期修士，又是阵道大修李福极为得意的弟子，平日里能独自完成一组三阵纹联合阵法的他。

此刻可能因为长时间赶路，灵力几近枯竭，导致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拿额头上用以擦拭汗水的手帕时，那只不受控制的手，在颤抖中径直抓住了季一一正握着帕子的柔荑。

季一一的指尖正欲收回，却猝不及防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程序长时间篆刻阵纹的指腹带着薄茧的手突然扣在了她腕间。

“你...”

季一一轻声惊呼，刹那间，手背传来的温热，让她的脸颊瞬间涌上一层艳丽的血色，就连耳尖也悄然变成了粉红，恰似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少女的睫羽惊颤如受惊的蝶，那汪清泉中漾开的涟漪，裹着三月春溪般熨帖的温度。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程序像是触碰到了滚烫的炭火，触电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将手缩了回来，眼中满是尴尬。

“没事的。”

季一一微微仰头，认真地凝视着程序的眼睛，双颊红里透白，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真的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又是这种眼神，程序的思绪瞬间飘远。

那天晚上，他坐在叶枫的空间中调息，少女跪坐在他身旁，裙裾浸着暗红，那时的她也是这样仰着脸。

季一一的双眸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她静静地凝视着，眼中似在诉说：“你伤得怎么这么重”“你还要出去吗”“怎么又流了这么多血”“你要小心一点”“要不歇息一下吧”。

然而，最终从她那樱桃小嘴中说出的，却总是那简短又饱含关切的一句。

“疼吗？”随后，她便会小心翼翼、轻柔地为自己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