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胜利了,某种意义上。
他留给了酋长们一座空城,用自己士兵的生命拖延时间,拉了数万人为他陪葬。
他把昔日繁华无比的邓格拉尼斯变成了如今秃鹫和乌鸦的乐园,他踩在登吉尔家族的尸首上,炫耀着自己的成功。
而哪怕临死前最后一刻,他都没有给酋长们侮辱他,羞辱他的机会。
或许某种意义上,他确实完成了自己年少时许下的心愿,为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父辈,向芬·登吉尔家族和芬·格鲁芬多克家族复仇。
站在蒙兀特可汗的视角,我自然无法从心底里认可他的行径,因为他的行为触犯了我的利益,但此时此刻站在邓格拉尼斯城外,看着那城外熊熊燃烧的尸体堆,烈焰将半边天空都染得透红,却无法照亮城外茂密森林深处的黑暗。
这个有着古老历史,至今仍在活跃奋斗的民族就像是这片黑森林一样,或许枝繁叶茂却暗不见底,透不出一缕太阳的余晖,窥不到一丝希望的火光。
从普林多尔的死亡,和他临死前最后的疯狂,我似乎能够看见一丝伏笔。
我想,我可以见到那一天。
这个民族彻底退出这片大陆舞台的那一天。
……
由于我的坚持,加冕仪式被迫推迟了几天,这是必须要推迟的,巴旦尼亚人或许在自然环境中生活久了,一个个跟野人一样,但我深知这种恶劣的环境会造成什么样可怕的后果,历史上的教训已经够多了,我不想我们再成为被印在史书上的案例。
在我的士兵们勉强将邓格拉尼斯清理干净后,被耽搁几天的加冕仪式重新启动,整场盛大的活动要持续一周,而在这一周内,我的妻子必须奔波出现在各个场合,为了最后一天的正式加冕,在此之前有一系列的铺垫,诸如德鲁伊吟唱,祈神舞,圣石占卜等等等等。
回想起我当年自己直接半天搞定的加冕仪式,相比科林每天晚上沾床就睡,我不禁无比感谢我的先祖设计的加冕仪式的简洁性,萨满们没有德鲁伊们这样强烈的仪式感和繁琐的程序,萨满们请求长生天的释义时,只需要宰掉一头羊羔或者牛羔,然后在脸上沾上血,一边跳一段奇奇怪怪的舞蹈,一边叽里咕噜说一大段听不懂的话,然后等一切结束,便大功告成。
但德鲁伊不一样,他们请示神的旨意时不仅把吟唱和舞蹈分开了,还要借助诸如神石和神木这种具有象征性意味的东西,但偏偏他们平时又将这些东西放在深山老林之中那些无人问津的地方,如今搬到邓格拉尼斯城都还需要经过一长段声势浩大的游街活动,而偏偏不管是吟唱和舞蹈,亦或者是篝火庆祝和占卜,还是游街活动,我的妻子都需要出席,并且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我突然觉得,或许这样的加冕仪式筛选的不是神中意的君王,而是身体素质高不容易早逝的君主。
不过好在时间是公平的,不管事情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会依照他的准则一分一秒的继续往前走,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正式加冕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也是最为隆重的,但是这一次的加冕是相较于此前的那些加冕仪式则是稍显冷清,这是因为如今邓格拉尼斯只剩下很少的居民以及双方的士兵,加上我的士兵们和我一样对于这种无法理解的繁琐仪式兴致缺缺,因此也无法出现那种数万民众欢呼雀跃的空前盛况了。
但对我来说,这些并不重要,我只在乎那顶王冠戴在我妻子脑袋上,然后巴丹尼亚的酋长们对他屈膝效忠,接着我们就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已经彻底受够了巴丹尼亚人神叨叨的,复杂的,繁琐的神只活动了。
时间很快,到了最后一天的晚上,到了这一步则只剩下两个项目了,大德鲁伊会将一个内部点着蜡烛的空心藤球放到我的妻子手上,我的妻子则会双手举着这个藤球虔诚的迈上通往巨石所在的高台,那也就是加冕仪式正式进行的地方。
接着我的妻子会将这个藤球放进布满干柴和燃油的大铁锅里,而此时蜡烛上的火焰已经开始将藤球的上半部分烧起来了,等到藤球放进铁锅,随后便会燃起剧烈的火焰,直冲天际照亮夜幕。
这个行为意在昭告巴旦尼亚的数位神只,新的世俗意义上巴旦尼亚的最高统治者登临了,而如果铁锅里面巨大的火焰能够成功燃烧起来,那就象征着神只们对这位新王表示了他们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