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都挺意外,连小娃子们也意外。
“富贵叔,河蚌可不能吃,难吃,是喂鸡的。田螺能吃,俺奶说清明螺赛肥鹅,螺最好了。”
“放心,叔说能吃就能吃,小龙虾村里也没人吃,叔不也做着吃了,还能骗你们不成?”
陈凌笑呵呵的道。
其实他们当地人还真是不吃河蚌的。
往上倒几代人也没人吃这东西。
一来是麻烦。
河蚌相对来说,凑够一大锅还是比较困难的,摸大半天可能只够一盘菜。
而田螺和螺蛳嘛,随随便便就能摸一水桶。
二来河蚌壳厚肉少,处理起来繁琐,很多村民摸到河蚌,除了给娃娃玩,就是捣碎了壳,直接丢外头喂鸡鸭了。
另外,对于一般人家来说,河蚌肉也是相当难烧的,一般人烧出来特别硬,嚼都嚼不动。
也就不怎么去吃了。
就像今年有外地人来玩还纳闷的到处问呢。
说村外陈富贵家怎么就知道那么多吃法。
这都是住在山里的本地人,祖祖辈辈在这儿生活这么多年,谁比谁差了?
总不能他家知道,你们不知道吧?
陈富贵那么多吃法,你们就不知道摆弄着吃?
结果村民们就说了,山里的东西能吃的多了,但有些东西他们还真不知道咋吃好,也就陈凌舍得放油放调料,为一口吃的瞎琢磨。
他们每年吃几顿饺子,杀年猪吃一次庖汤就知足的不得了了,哪还奢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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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山里打到的山禽野物,也只是和河里的鱼虾一样,尽量除掉不好的味道,简单的煎炸炖煮,没啥特别的花样。
这话让陈凌听了肯定觉得自己很冤枉。
因为有些东西还真不是他舍得下功夫、下本钱就能摸索出来的。
比如村里红白喜事烧的大席,说调料也没啥特殊的,比他手里的食材差远了,但烧出来的味道那是真的香掉人舌头。
陈凌每次能连干几大碗,还意犹未尽。
但是自家做的话,好吃是好吃,偏偏少了某种滋味,说不上是缺了什么。
这也很奇怪。
“嘿,都说到小龙虾了,难不成这河蚌的做法也是你钻研出来的?”
赵玉宝一下来了精神。
“这倒不是了。”
陈凌摇头笑笑:“说起来,就咱们市这么点地方,东半边是吃蚌的,我们这是属于西半边,不咋吃蚌……东半边的人据说自古就吃蚌,我也是前两年才刚知道,一个市里的人,居然这么的不一样。”
陈凌知道这事儿,还是以前打工的时候,父亲去市里接他,父子俩在市里吃过这道菜。
怪不得老人们常说十里不同风,习俗大不同呢,隔一条河,风俗就有差别,何况是一个市里这么大的地域呢。
中间隔山隔河,有差别也属于正常。
“我那时候打工没赚下钱,正闹情绪,我爹当初就故意找点有趣的东西给我听,于是在饭馆问那老板,这河蚌是咋做的,这么好吃?
我们自己村里的河蚌人根本不吃,肉又老又硬,根本嚼不动。
我爹这人挺怪的,在村里不显眼,出了门跟谁都好打交道,他就那么问了两句,那老板竟然就告诉他了……
跟我们讲,他们那边吃河蚌,从来就没有啥河蚌肉老,肉硬,难嚼动一说。
烧河蚌的时候,把河蚌肉挖出来,再在两个拉紧蚌壳的筋肉上割两刀,剩下的蚌肉舌头要用东西轻轻敲软,再烧起来就不会老了。
这做法我一直记得。
但自从我爹去世也从来没做过,也就去年给真真做了一次,用辣子一炒,那味道还真挺不错。
烧的汤也很鲜。”
陈凌讲起这件事,心绪颇有些复杂。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只是看到今天山猫给父亲过生日,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也属人之常情。
“你爸肯定是个很好的人。”
钟老头和赵玉宝对视一眼,说道:“我听你们支书说,你父亲生前还想跟你母亲见一面,后来也托你尽量去找找,他是担心剩下你一个人了不好过,这方面……用不用我们帮帮你?”
陈凌闻言直接愣了一瞬,随后就只是摇头。
父亲的心意他早就明白了,不是为母亲,而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
当初自己那么不成器,即便成了家他也放心不下,走的时候仍不踏实,记挂着自己。
只是母亲么……
有些事情就不必去深想了。
自家现在的日子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