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陈言直接就上楼了,这段时间直到第二天早饭前曹阿姨一般是不会上来敲门的,陈言紧绷的神经也难得可以放松一下,专心做点工作。
陈言还记得大二上学期冬天,因为眼睛治疗的问题陈言大一上学期几乎没怎么在宿舍住过,那年也是他第一次在北方过冬,他记得那天向激川发信息来说过两天要降温了,估计会下大雪,让陈言早点把厚衣服拿出来预备着。
陈言放学去了趟图书馆,回到宿舍一推开门,呼吸了一下就跑到洗手间吐的天翻地覆。
陈言有个室友和他同生源地,都是悦省人,这个南方人上学年对北方的冬认知不足没准备羽绒服冻了个够呛,今年长了记性一入冬就早早预备上了,但是这位悦省同学生活习惯还是很难改,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各种洗,听说冷空气要来了,早早回宿舍把羽绒服洗了,洗完才发现衣服里的绒全都缩成一坨了,正在宿舍着急跳脚,另外俩生源地比悦省要靠北的室友回来了,一看这洗成一坨烂抹布的羽绒服都差点没笑岔气,正帮着搁在暖气片上烤加电吹风低温档吹呢,陈言就推门进来了。
一宿舍热腾腾的鸭子毛味。
陈言吐的三个室友都吓坏了,毕竟陈言身体一直不咋好,导员也交代过让室友们多多照顾,但是导员之前只是说董岑岩同学眼睛不好使,怎么今天一进门就吐的内脏都快翻出来了?
陈言吐完满脸都是眼泪,一回头差点被这三个人吓得再摔一跤,寝室长赶紧上来搀扶,但是陈言说什么都不进宿舍,当然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就只能一直摆手摇头,同悦省的室友用陈言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出来,阳台门一开一股鸭子毛味扑面而来,陈言又吐了第二轮。
事情是发生在一个闷热无比的夏天,那时候陈言马上升初三了,期末考试考完又是全年级第一,学校有一个乡贤奖励金,期末考试每个年级前三名的同学,分别奖励三百二百一百元,这钱从陈言来到这个学校起就跟他姓了董了,他们班同学就都叫他董三百,陈言带着小红花从本学年出资的乡贤本人手中领回一个大红信封,下了台一转手就交给了在台下看着他领奖的爷爷,陈言不敢带钱回去,毕竟带回去了不好藏,藏不住肯定就留不下来,这钱下学期开学能顶不少费用呢。
陈言回到华林服装厂,厂里接了一个廉价羽绒服的代工,当时的车间主任正在组织生产,因为是廉价羽绒服,那填充物肯定就不是什么正经羽绒,车间一角几个大麻袋散发着浓烈的鸭子腥膻味,大热天工人们谁也不愿意去分拣上料,正好陈言回来了,小杂种不干谁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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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袋里反正就是什么都有,主要还是鸭毛碎,说好听点叫羽片,基本都是带羽带梗的囫囵个儿打碎,除了鸭绒都在这儿了,还有不少杂物,包括但不限于绳子头,碎布片,这些都要分拣出来,然后再把料投到上棉机里,陈言从中午开始分拣,一直折腾到大半夜,等从车间出来整个人都被那股味道腌透了,夜风一吹。送来一阵清凉新鲜的空气,陈言跑去洗手间吐的满嘴发苦。
那天等陈言好不容易吐不动了,室友们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说他自己去就行,然后跑去向激川家躲了两天才回宿舍,刚进校门就开始下大雪,那是陈言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打着旋儿从天上掉下来,接到手上还没看清就化了,下雪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好安静,陈言一路慢慢往宿舍走,刚到楼下迎头碰上自己的悦省室友,这哥们儿穿着羽绒服一路大喊着下雪啦下雪啦就冲进了大雪里,给北方同学们眼中平平无奇的下雪天增加了一些乐子。
也是因为这件事,陈言从来也不穿羽绒服,天再冷都是棉衣再加棉衣,平时如果不是没得选,一般也不会吃鸭肉。但是奇怪的是这点他从来也没和葛玥童提过,葛玥童居然就真的除了咸鸭蛋从来没弄出来过什么含鸭食品,弄的陈言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了,如果不是今天曹阿姨的鸭子汤,当然汤是真的好汤,一点不腥膻,不然陈言也喝不下去那一整碗,陈言还真记不得自己和鸭子的这段不愉快了。
这个槟榔花,陈言把裁好的布料分类放好,开始准备辅料,确实还挺清香的,味道很独特,下次要不建议曹阿姨用它炖个排骨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