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南大地上,“混社会”的痞子也分档次。
第一档是马彪、刘东来之流,在当地盘踞如虎,以暴力维持跨行业垄断,恶名累累、小儿止哭但关系网之深厚遍布黑白两道,跺一跺脚,地方上能震三震,沙四-李庆丰团伙目前只能算半个。
第二档如老林或大波这等人,手里有产业或掌握一些社会资源,又养着小弟,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谁都得给点面子,欺压良善和黑吃黑的情况不常有,遇事自有一套“道上规矩”,退一步是蝇营狗苟,进一步是如履薄冰,可以说最滋润的就是这批人。
第三档次就是王春雷这一类,吃喝嫖赌样样精,纹龙画虎进过“宫”,老话叫“人活儿不干”,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有数的钱不挣,收入主要来自放高利贷或者接一些替人站场子、“平事儿”、要账的活儿,两进宫三进宫的经历并没有把他们定在耻辱柱上,反而成了立身混子圈的资本。
除过这三类人,还有一些扒包偷盗的团伙、抢劫绑架的歹人,他们有的分地盘、有的流窜作案,但实际上是靠手艺而不是靠恶名、面子吃饭,反而最怕的是出名,所以不在混社会此列,而顾三文等村霸狗腿则更不入流,混不出名号,只能在周边三街两道囫囵个温饱,算不上有档次。
就如同川南来的犯罪团伙首领——老猫所说,各有各的路数,各有各的活法,眼前的社会环境就是这样,这年月许多南方老板北上发财,机会多,坑也多,不得不跟地头蛇、三教九流打交道,很多老板就是一步一地雷地踩过来,其中心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已经持续一个多月的公安部门的严打行动,如同一股狂风刮过林邑县,这股风潮过去,让人感觉到了久违的干净空气,但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是暂时的。
那些牛鬼蛇神和这片土地上任劳任怨拼命活下去的普罗大众一样,有着同样顽强的生命力,一个雨季过去,不管是有毒带刺的还是普通杂草,它们都会再一次拼命汲取水源,挣扎向上生长。
对于这几个档次,老虎电玩城的马军自然算是第三档,只不过他前几年运气好,得了个稳定差事,缘由是能打敢拼,给电玩城的立足出过力,入了老板的眼,于是混成老虎电玩城的看场老大,慢慢地带着手下一批小弟,在商业街这片儿耀武扬威,等闲人不去触他霉头。
虽然马军打架斗殴是常事,但电玩城东家归根结底是做生意的,下死手的那都是生瓜蛋子,混不了几天就会进去,所以他们处理一些闹事人的时候手上都有分寸,没有重伤害案子。
马军和手下小弟身上背的多是因打架斗殴被拘留的案底,不涉及大案要案,至于玩弄女学生,女方更怕“身败名裂”,出了事也多是私了,所以在这一波严打风潮中,反而是马军这类人容易在天网恢恢中漏下来。
因为县局大雷子的行动越来越“过线”,老虎电玩城从七月下旬就开始歇业,马军除了睡觉只能泡网吧,连去洗脚房做个大保健的钱都没有,电玩城不开业,老板只给他发个几百块基本工资,以前的高额提成没了。
这点钱够干嘛的?哥们好歹是个老大,拿什么请小弟吃饭,拿什么泡妹子?
没有收入来源,有些小弟已经进厂打工或者到饭店端盘子去了,正所谓开源节流,马军作为一个小混混,虽然嘴里说不出这样的成语,但心里有类似的念头,似他这种月月收入不够花、靠着讹诈学生补贴纸醉金迷生活的看场马仔头目,一旦断了财源,心理落差非常大,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创收。
如此过了几天,还真让他想到一条财路,县城街上、尤其是商业街附近拉客的三轮车很多,这年头私家车在小县城不太普及,又没几辆出租车,青年男女和学生出行多坐载客三轮,所以平常商业街附近每个街口等活儿的三轮车都能排一溜儿,马军自己就经常坐。
粗略数一下,商业街再加上附近小半个县城城区的范围内,载客三轮数量大概能有八九十辆,凭着老虎电玩城在这附近的名声,每辆车一个月收他50-60块保护费不多吧,一个月四五千块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