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老范正心虚着,这亏心事不是他做的,但只要陈平是马彪的人,这个事的因果他范某人都得替老大接了。
原本打算观望几天,没想到李锐来的这么快,这说明对方背后起码有一张消息灵通关系网,敢带人杀上门来,摆明了在林邑这一亩三分地,你敢三番五次地下黑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当时魏三儿出事,马彪和苍岭另外几个大佬就琢磨过味儿来,肯定是李庆丰用李锐设的套儿,苍岭帮跟李锐两边打出狗脑子,李庆丰就能躲在后面看戏,既能打击对手,又能给道上传言要进军林邑的苍岭帮脚底下插根钉子,叫他们知道林邑不是那么好啃的。
谁他妈敢给苍岭帮下套,就打谁!在马彪他们的分析下,李锐是李庆丰的工具人,所以越过李锐直接干沙四!
而老范个人却一直对他自己那根断过的小指耿耿于怀,心有余悸。
此刻李锐坐在老范的茶桌旁,没去喝对方倒的好茶,他只觉得心累。
这些江湖草莽表面上看起来莽,其实人人八百个心眼子,都想拿李锐当枪使,年轻人,尤其是年轻气盛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最容易叫旁人架起秧子来。
妈的,就不能好好沟通吗?一定要侮辱我智商?
撞针击打弹壳的声音让老范一哆嗦,差点尿出来,把事情搞砸的唯一结果是,彪哥会安排另一个舵手来林邑稳定局势,就像他之前说过的话——“这把刀不好使,就换一把”。
当然如果他死了,事情就搞大了,不管林邑有什么高人,有多少山头,苍岭老家的大佬们肯定要大军压境,闹他个天翻地覆,就像魏三儿出事之后,想出头、下手黑的愣头青一批一批地调往林邑来,没多长时间沙四就受不了,开始求和。
但对老范来说,人没了,他们天翻地覆有何用?后面的主理人挣再多钱,也不会给自己妻女老小,顶多拿点长期抚恤金,人得在这,才有得赚,才能赚得多。
这妥妥是经理人思维,也有点像传统帮派立堂口的思路,道上崇尚的忠义二字总被利益裹挟。
老范想到这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那个叫建川的手下。
刚才李锐打头,带人进来的时候,这家伙哆哆嗦嗦掏出枪来,发现握的是枪管,像烫手山芋似的左手倒右手,倒了好几次就是抓不住把儿。
另一个小弟被大毛一脚蹬回沙发上,侯勇在建川面前等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干脆一把夺过来那把仿五四,试了一下枪机和保险,还挺顺手,那我就收了吧。
建川被大毛用刀一指,看老范没什么表示,屋里其他几个人也被大波用一把仿五四顶在墙角,只好坐回沙发上。
陈平不在,其他人好像少了一股胆气。
老范知道李锐是因为什么来的,他不是不想表示点什么,主要是李锐手里那把魏三儿的枪他认识,一进门就抵上脑门子了,年轻人容易意气用事,万一枪走火就不好了。
最要紧的是,陈平动手他事先是不知情的,现在留下个烂摊子,叫别人替他擦屁股,这事儿放谁身上都憋屈,不能因为陈平这个楞货把自己搭上。
李锐掏出来那把刀拍在桌子上的时候,老范就知道这娃不好糊弄,捉贼拿赃,这就是那个“赃”,不是你想不认就能行。
于是他很干脆地承认,又给沙四泼了盆脏水,说这事儿也沙四指使的,俺们苍岭帮只是工具人,你跟沙四李庆丰那伙子有什么仇怨,可跟俺们没关系,拿钱办事而已……为了表示歉意,你要去找沙四的麻烦,我们苍岭帮可以给你调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