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排上队,买了几份套餐回来,本来打算放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回来忽然发现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一个青布长衫的中年和尚,那和尚见他走过来略一合十,李锐也点点头,坐下开始瓜分吃食,并未顾忌旁边和尚吃素还是吃荤、闻不闻得了荤腥,那和尚似乎并不在意,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诵经。
顾大龙那股子劲头过去了,一边吃汉堡一边啪啪地在手机上打字,要不是诺基亚质量好机身都能让他摁散架了。
李锐一边吃一边苦劝他:“做足疗还特么做出感情了,大哥呀,我跟你说,你以后大小也是个有钱人,千万别想着劝妓女转行,什么叫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顾大龙侧身捶他一拳骂道:“你知道个屁,小梦才18岁,她是因为家里困难才出来的,过年都不能回家……”
没说完发现薯条都撒腿上了,赶紧捡起来吃掉。
李锐算了一下,王琪,田英,现在又多了个叫小梦的,这是仨,万一刚到泉州那天,救下的那两个小姐姐哪怕只能要到其中一个手机号,就得再多一个,特么出来谈个生意,生意是谈成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发小要劈成几条腿,三条腿估计很快会不够他劈的。
据说男人有可能会忘了初恋,但绝不会忘记第一次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大龙这家伙,以后想起来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会不会后悔,哈哈。
有的人愿意在这样的场合逢场作戏,李锐不愿意,像顾大龙这种野蛮型纯情少年毕竟太少,而有些小技师总想着一夜暴富在城里买套房子,这就是李锐在会所不太想搭话的原因了,总有些小聪明不为人喜,但又不至于一定要戳破。
旁边的和尚忽然打了个佛号,转身跟李锐说:“施主,”
李锐嘴里嚼着炸鸡腿,嘴角都是油花,听见之后回过身来说:“啊?”
那和尚双手合十,眼睛炯炯有神而温和含蓄,口音清正有力,自从李锐由呼吸法入门以后,身体素质提高了,感知也更敏锐了,他本能地觉得这个和尚似乎不是一般人。
和尚说:“施主,我看你面有福相,与佛有缘,有空可以到普陀山来看看。”
李锐注意到和尚布包里露出的机票一角显示是商务舱,把嘴里的鸡腿肉咽下去,抓着鸡腿骨摆摆手说:“大师,我不信佛的,我是基督教徒。”
和尚语气一滞,缓缓说道:“失礼了”,又转身坐正开始低声诵经。
李锐心里偷笑,如果他问普陀山在哪里,和尚后面肯定要扯出一大堆“贫僧是普陀山某某寺主持”又是“我寺目前有佛法初解大课堂”什么的,佛法精深机锋打尽,没完没了,老子重生回来是特么当首富的,谁跟你们去极乐世界……
比如当头棒喝,这是禅宗法师启示后辈常用的方法,来访者已经有一定修习基础的情况下,当头一棒并且大声呵斥:“你是谁!”,或者问“是谁在喝茶!”,在这种大声厉喝的紧张状态下,让求学者忘却自己的名字、身份,忘却身体和心理的各种反应,从而产生一个深刻地自问:我到底是谁?这一问直逼内在本体——也就是由内心对外界做出各种反应的源头,佛家称之为“性”,意识到本性存在的时候,往往有顿悟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