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上辈子欠他的吗?”阿龙蹲在石下,将人背起,踉跄地走在泥泞的路上。
“哥,我们现在去哪?”阿虎跟在后面,滑了一大跤。
悠悠揽月江,蜿蜒远去。
一座小院孤零零地矗立在江边,院门之上挂着写着“药庐”二字的牌匾。冷雨无情,敲打着幽黑的江面,溅起层层水花。薄薄的白雾弥漫在江面,仿佛笼上一层薄纱。
阿龙背着那少年,步履艰难地朝揽月江边走去。
“这小子可真沉啊!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阿龙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汗水从额头滑落,与冰冷的雨水交织在一起,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咬着牙,继续前行。身乏心累,又委屈又难过。好不容易存下一点点银子,这下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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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叫门。”阿龙累得牛一样直喘气,站在那药庐门边,催促阿虎去拍门。
许久,一青衣女子撑着花伞提着裙摆,拉开院门。
“姑娘,求求你救救他。”阿龙浑身湿透地站在雨中。
“今日名额已满,你们走吧!”那女子冷冷地转身,花伞上的水珠甩了他一脸。
“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兄弟。”说罢,他抬手抓住那花伞边缘。
“我家姑娘的规矩,每日只医治十个病人,今日已经满额。”那青衣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松手。”
那小乞丐并不松手,定立在那雨中。
“姐姐,你救救他,我们的银子,全部都给你。”阿虎扑通一声跪在那女子脚下,雨水溅了她一身。她厌嫌地掉头便走,反手将院门阖上。
“绵儿,外面怎么这么吵?”屋檐下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冷冷清清地看着雨幕。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接着那雨水。
“小姐,两个乞丐冒雨来求医,臭乞丐,命那么贱,求什么医?”那绵儿鄙夷地道。
“让他们进来吧,反正也闲着无事。”那白衣女子正是方宛之,她望着幽凉的雨帘,纤纤玉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一枚温润的美玉,目光幽幽地道。
地上团着一堆泥泞的湿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阿龙和阿虎披着薄毯,坐在药炉边烤着火,喝着热姜茶。袅袅的药香自药钵中飘出。身后的短榻上躺着那白衣白发的少年。
“绵儿姑娘,我兄弟他怎么样了?”阿龙捧着茶杯,偷望着那青衣女子,她正检视着药钵中的药汁。
“且死不了。”那女子冷冷淡淡地道,啪地将药钵盖上。
“那就好,那就好。”阿龙满脸带笑地呷了口姜茶。
“绵儿,打盆热水来。”方宛之把过那少年的脉息,拉过薄被盖住他的手臂,目光幽幽地望着枕边脸白如霜的少年。
绵儿将铜盆放在榻旁方几之上,铜盆中飘荡着一条雪白的巾帕。
方宛之伸出一双白皙纤细、葱段般的玉手,捞起那块手帕,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脸庞,从额头到下颔,她的柔情倾注到他的每一寸肌肤。
“小姐,这种事还是让绵儿来吧!”那绵儿侧目看着帐中的少年,心里一阵嘀咕,“小姐今天是怎么啦?一个小乞丐竟然竟劳她尊驾亲自照顾?”
方宛之没空搭理她,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少年紧握的右拳所吸引。费力吧啦地从他手里抠挖出……一缕青丝。
方宛之脸白如霜,痴痴定定地望着手中的那缕青丝,潮湿的细红布条绾着一缕青秀的发丝。
“小姐,你怎么啦?”绵儿关切地望着她。
方宛之失魂落魄地站起来,那一缕发丝在她手中有如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