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甲,你作死啊!
傅影深吓了一跳,拢起湿嗒嗒的衣摆。
小少爷恕罪,阿甲以为家里遭了贼。
阿甲将佩剑收起,躬身见礼。
我要带阿七出府,你什么也没看见,听到没有?
是,阿甲什么也没看见。
他转身走去厢房拿了一包衣物,塞给傅影深。
从后园走,马车在外面,往西过两条街,去花萼楼找晴川。快走!
傅影深把那一包衣服散开,挑了件厚实点的。
把衣服换了。
傅影深将门阖上,等她换好衣裳,便带着阿七出了后园,雪踩在脚上咔嚓作响。后园门边,停着一辆马车。傅影深掀开帘子,扶她上车。跳上车,拉动缰绳,狂奔而去。
花萼楼依然繁华如初。
红灯。彩缎。花牌。莺歌燕舞。歌舞升平。
阿七穿着黑色的大氅,帽兜戴起,一张脸藏于其中。
傅影深将额上一缕碎发拢起,便往里冲。阿七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将他拉到角落里,上下打量着他。
别……别进去。你这个样子,太招摇。等着。
说罢,她提着衣摆上前,拉住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
姑娘,有礼了。我想找晴川姑娘,劳烦通个话。
你谁啊?晴川姑娘岂是你想见便见的?
那姑娘满头珠翠,满脸脂红,眼风一斜,鄙夷地扫了她一眼。
姑娘,我找晴川姑娘真的有要紧事。麻烦通报一下好吗?你就说,鹦鹉洲故人求见花魁一面,还望她赏脸。
阿七往衣服口袋里一揣,捞出一只小金元宝,塞到那姑娘手里。
那姑娘上下打量她,捏着那块金子,看了又看,眉开眼笑地亲了三口,一扭一摆地进了楼上了楼。
阿七站在楼牌下,寒风簌簌,一身冰冷,在那观音泉中泡了那许多天,冷热交加,冷冷热热,冷时如置冰窟,热时如坐炭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观音泉有洗骨伐髓之效,傅流云被锁在地宫,对外宣称他是犯错受罚,其实是那泉水对他百利无害。观音泉解了她身上大半的忘川之毒,虽毒性未能彻底根除,但置身于这寒冬刺骨的朔风中,她头脑无比清醒。
这位晴川姑娘,她绝非寻常青楼女子。
等了许久,也不见那晴川下楼来。
傅影深早不耐烦了,吵着叫着要上去寻她。阿七把他按住,劝他稍安勿躁。
许久,花魁晴川姑娘一袭鲜艳红裘风情绝代地下了楼来。她看着裹在黑色大氅中看不清楚面容的阿七,眼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就那样站在寒风之中。
晴川姑娘。
阿七一身漆黑,对她盈盈一拜,朗声道: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晴川眉梢一动,眼波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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