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挡下了多少次攻击，赫卡忒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她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当身体的负荷超过极限时，所有的感官都会变得麻木，思维也会变得迟钝。

然而，她的身体却依旧在本能地行动着。

这种奇妙的感觉，会在她意识到它的存在的那一刻消失。

此刻的赫卡忒，正处于这种状态之中，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不，与其说是模糊，不如说是失去了色彩。

声音、气流、刺痛皮肤的煞气、肌肉的跳动……

所有交织在一起，以感官的形式传递到她身上的信息，都失去了色彩，变成了纯粹的刺激信号。

当所有交织在一起的信息被分解成碎片时，当她不再有意识地去感知它们时，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在她面前展开。

赫卡忒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刺向自己的“斩击”。

为了格挡这一击，她将剑横在腰间。

摩擦的剑刃，瞬间变成了缠绕的“突刺”。

在这个无色的世界里，赫卡忒如同本能反应一般，将剑刺向了塔多里菲拉的脖颈，而不是他的腰部。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这一幕不断重复着。

剑与剑碰撞、交错、摩擦。

思维和情感支离破碎。

在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中，塔多里菲拉身上散发出的黑色煞气显得格外醒目。

在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中，赫卡忒仿佛听到了塔多里菲拉的声音。

-你知道方向，却无法到达，只有一个原因：你想得太多了。

他说，无法驾驭纯粹的“念”，是因为思虑过多。

-仔细想想，你真是个注重体面的人啊。知道吗？体面就像是你给自己筑起的一堵墙，也是你真正展现自我时需要褪去的伪装。我知道体面的重要性，但在拿起剑，或者需要展现真心的时候，就把它放下吧。

他说，无法展现真正的自我，是因为太过在意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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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圣女的关系似乎很好啊。嗯？呵呵，你脸红了。害羞了吗？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爱慕之心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他说，无法面对自己的情感，是因为太过压抑。

赫卡忒感觉这些话语，仿佛真的是塔多里菲拉在对她诉说。

剑刃再次交锋。

赫卡忒的剑法开始发生变化。

每一次出剑，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不同的特性。

她用神力化解突刺，用坚韧的罡气抵挡斩击，然后抓住转瞬即逝的空隙，发动迅猛的攻击。

这一切都并非出自她的刻意控制。

而是她战斗的本能。

她的思维不断回响着塔多里菲拉曾经说过的话。

她灵魂深处的圣痕，正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燃烧着。

铛！！......!!!!

剑刃再次碰撞的瞬间，发出了一声与以往不同的巨响。

蕾切尔窝在安妮的怀里，注视着眼前的战斗。

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赫卡忒，不知何时开始转守为攻。

原本一边倒的战斗，现在竟然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该死的家伙。’

蕾切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曾经亲身经历过，所以不可能不知道。

那是“天理”的碎片。

那是将“天理”融入自身的过程。

上次与她交手时，赫卡忒只是隐约展现出了一丝“天理”的痕迹，而现在，她正在将“天理”融入自己的剑术之中。

她一直希望赫卡忒永远都无法领悟，希望她永远都无法掌握“天理”的奥妙。

然而，这个该死的丫头，竟然真的做到了。

因此，她再次意识到了一件事。

‘……’

或许，她错了。

或许，她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这片大陆的想法，太过傲慢了。

或许，她独自一人承担一切的决心，太过自以为是了。

或许，拯救并非只能由她一人完成，这种她不愿接受的可能性，正在折磨着她的内心。

她可以不去理会，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赫卡忒掌握了她始终无法掌握的力量，看着她从这场战斗中领悟到曾经的自己。

也看着她，看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这位曾经被誉为最强魔法师的存在，终于开始正视自己身上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