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庆宫内,太上皇依然坐在他的罗汉床上,目光扫过以往沈唯真的位置。空荡荡的锦垫还放在床脚,只是那惊艳的少年不会再出现了。
太上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苍老的手指缓缓地拨动了怀中的琵琶。
养心殿中的天元帝又在对着张少筠的画像出神,他倚在椅中神色淡淡,唯有握紧发白的指节泄露了他的心情。
朕这么尊敬、疼爱你们,却一个两个的都背弃了朕!
盯着画卷上微笑的少女,天元帝心头的怒火愈燃愈烈,烧得他的肺部都疼痛起来。
好、好的很!能叫朕一时不痛快的,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朕要叫你们一世都不能痛快了!
柳宁蕊静静地坐在偏殿的软榻上,她时不时地眼风就扫向门口。
今日天元帝召了她前来伴驾,却一直叫她在偏殿等候,听着灯中红烛噼啪的声音,她惊觉夜竟已深了。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倚在锦榻上,安静地等待天元帝的内侍前来宣召,即使要对烛静坐到天明,也不能发出丝毫的声音。
寝宫中的苏凤清也没有睡,他正盯着妆台发呆,面前摆的是沈唯真那手艺超神丑得天崩地裂的金簪,和他那只没能送出去的雄狮滚绣球地荷包。
良久,他突然抬手捡了金簪就往荷包上划去,用力之猛甚至让金簪带出了破空之声。
只是他的手堪堪地停在了荷包上,最后也没有下定决心将荷包划破。
握着那支丑丑地金簪,苏凤清将手放在了心口上。
陆寻家的院子正房里,陆老娘刚被张玉蔷与春花哄得停止了哭泣睡下。
春花劳累了一天,她哪里见过那样多的锦衣卫,又惊又怕的她也偎在陆老娘的身边睡着了。
只有张玉蔷傻愣愣地坐在炕上,她的内心惶恐无比。
上一世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虽然得知之前英国公父子抱病的事时,她也觉的似乎时间不太对,但那两人毕竟是要死的,也并没有去太在意。
但现在连陆寻也失踪了是怎么回事?!如果大姑父和表弟在陆寻失踪的期间去世,那岂不是叶家后继无人,朝廷就要收回英国公的爵位。
那她不管不顾地跟张家撕破脸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来陆家吃苦,做一个普通的民妇吗?!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我应该是新的英国公夫人!我应该、我应该——!!!
而英国公府中的叶二太太与阿舒蕊也是焦头烂额,张玉蔷都能明白的道理,她们又何尝不懂?
“该死的!”阿舒蕊气恼地捶着地面,连旁边的空蒲团都被震得在地面上弹了几跳。
“那个劳什子九江王世子是什么鬼东西!?”
“本来以为叶家两个短命鬼自己要上黄泉路,是女娲娘娘都在帮助我们,谁知竟被这个什么鬼世子坏了我们的计划!”
叶二太太跪在蒲团上,面对那低眉善目的观世音像也是额角一跳一跳地疼痛。
“算了,现在埋怨谁也没用了。”她长出了一口气道。“叶良树且不说,但现在万不能能让叶世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