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他给自己做了一碗手擀面。
和面,揉面,切成面条儿,煮出来,再切点黄瓜丝,拌些豆芽,浇上西红柿鸡蛋卤。
安安静静吃过了面,洗了碗,他穿好羽绒服,慢吞吞走出家门,沿着当年女儿出嫁的路走出小区,来到不远处的小公园。
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好在羽绒服够暖和。
他在小河边的条椅坐下,怔怔望着河面上飘过的浮冰。
许久。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摸索着羽绒服的口袋,一无所获,又掏了掏裤子口袋,甚至站起来,在条椅下面找了找。
最后,他坐了回去,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几分钟后。
李凉歪着头一动不动,手就那么搁在腿上,似乎睡着了。
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走近,在他旁边坐下,将一颗小小的螺栓放在了他的手里。
世界停顿。
空灵的叹息从草尖,浮冰与流转的风中传出:“如你所愿。”
突然。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就是艾露恩藏在符阵中的神力吧?”
人影猛然站了起来。
只见李凉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哪有一丝迷茫?
他随手扔了螺栓,平静道:“还是要谢谢你给我的人生,虽然是假的,但是,谢谢。”
河边光秃秃的树重新长出绿叶,叶片随风哗然,组成一个层层叠叠的声音:“这不是你想要的人生?”
李凉轻声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人影重新坐了下来。
河面飘来一块浮冰,上面有一个闪光的场景。
场景中,塔姆愤怒道:“我的记忆可以被抹除,但我,是诞生于婆娑树下的河蟆一族,我的灵,永存于婆娑树的根系间,我感受得到那只黑暗冰冷的手曾搅动阿其路的秩序,现在,回答我,李凉,你究竟是谁?”
对面,被赫尔墨斯之梦唤醒的另一个“李凉”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摸了摸照片上的父亲和母亲,低声说道:“塔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个故事,在我很小的时候,街上有很多电玩游戏厅,我每天放学都去……”
接下来,“李凉”讲述了那个轮盘电玩机的故事,直到最后,他低下头,喃喃说道:“我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东西,早就得到了,其实,就是第一次赢回来的那两个月早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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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定格。
李凉望着神情严肃的塔姆,忽然笑了。
如果不是重新看到这个场景,差点忘了什么是河蟆人……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李凉收敛笑意:“你觉得我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我想要的就是平凡的人生,所以你满足了我,期待我含笑而终?”
“平滑有序的生命体验,难道不是吗?”
“你理解错了,”李凉低头看着自己干瘪苍白的手,“第一次赢回来早餐钱的时候,我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完全摸清了轮盘游戏机的规律,就像我相信我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所以,那句话其实是在提醒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去往何处……”他笑了笑,“我也是刚刚想通的。”
他缓缓起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老重回年轻。
河岸边随即出现了一道门。
推开门时,李凉停顿了一下,轻声道:“另外,我也明白了故事的最后,‘掌控一切的老板仅仅只有三种选择’意味着什么。”
接着,他跨过门槛,进入阿希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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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暗面,卓斯指挥部地下深处,一层层阶梯状环形平台组成的空间。
妖精哨兵部队首领,盔刃?巨藤?诺多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入口处。
提莫凝固半空,手指向盔刃,“卡露之怒”正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向前移动,一旁的西耶谢单手持盾,右手装甲打开露出一排炮口,蓝色的光正以最上面的炮口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下一刻。
时间恢复正常。
“卡露之怒”无功而返,西耶谢的炮火也被一团藤蔓轻而易举地吞没。
提莫伸手接住“卡露之怒”,回头看去。
李凉分明几秒前就准备跳进井里,此刻却好整以暇地站在井口。
“你在等什么?”提莫愣了。
李凉笑了笑:“提莫队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