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歌又静坐了片刻,直到再听不到新的消息,这才拿起桌旁的铁剑离去。
原本颇为淡定从容的贵族青年,却在见到那把铁剑后瞳孔微颤。
宋王或许不认得那把剑,但他却记忆深刻。
那把剑,不是应该在西王母宫中吗?
青年正欲追出去查探,便有侍从来报,他听闻消息,只得按捺心头疑问,转而带着身边侍从驾马匆匆出城离去。
玄歌从巷口走出,看着训练有素的士兵伴随着健马奔腾的尘土而去,眸色深沉。
若是宋国的某位公子,应当乘着奢华的马车才对。
那么,这是哪国悄悄出门的公子?
玄歌只是微微起了一个疑问,下一秒便抛诸脑后,她正欲转头离开,余光便瞥见了刚刚入城的奴隶车。
奴隶主手中的鞭子已经红到发黑,由此可见,其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当然,此种情况她早有预料,吸引她的并非是众人习以为常的奴隶车。
而是奴隶车中的一个小少年。
他有一双灰而明亮的眼睛。
周遭的脏污也无法掩去他眼中的光亮。
出乎玄歌的意料,那少年直直望向了人群中的她,似乎是执拗地认定了隐藏在幂篱之后的那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
少年的灰色眼眸与玄歌眼中的那层灰翳不同,她并未从中看到一片荒芜的死寂,反而是蠢蠢欲动的生机。
如同镜面倒映的阴阳。
玄歌走近了单独关押少年的奴隶车,奴隶主热情地迎上来,仿佛见到待宰的肥羊。
“这个,从哪里来?”
玄歌语气平淡,冲散了奴隶主凝聚起来的热络。
奴隶主不甘没有任何好处可得,但摄于玄歌握在手中的剑,只好乖乖回答不知。
如今能用剑之人,十之八九是贵族。
奴隶主贩卖奴隶,却也不过平民,在贵族眼中与奴隶无异。
即便是贵族当街要杀人,平民也无法反抗,只能自认倒霉。
奴隶主可不敢去赌那不太可能的十分之一,毕竟他的命只有一条。
玄歌得到这个答案竟没有丝毫意外。
毕竟奴隶主只管从别处买来再卖出去,又怎会在意奴隶的来处?
若说平民命如草芥,那奴隶便是连草芥都不如的存在。
至少草芥还能在将贵族绊倒后,得到几句谩骂。
“我知道。”
笼中的少年蓦然开口,声音嘶哑,仿佛老旧的发条重新启动时的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