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闻樱双手微抖,却满面怒容,恨其不争,“你既生在孟家,这些就是你的义务跟责任!我以为把你教养得足够明白,没想到,你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还在妄想着小孩子的叛逆和任性!”
她本不欲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可是这一双女儿,一个一个都闹着想要叛离家族叛离父母,以为是最懂事、最体谅父母、最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结果却最大胆、最不驯。
什么都顾不得了。
血压顺着脖子爬上后脑,付闻樱胸膛剧烈起伏着,几乎要站不住。
孟怀瑾赶紧扶了一把,随后也压低了声音,“宴臣!”
孟宴臣回过头来,“所以——我没有问为什么。”
他脸上的神情过于破碎,夫妻俩双双一怔。
“宴臣——”
“我从来没有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他比起同龄人更为严苛的要求和教育,为什么会受到父母比起妹妹更多的斥责与冀求,为什么不可以任性,为什么不可以丧志,为什么不可以追求理想,为什么不可以在他们既定的成长轨道上偏移一丝一毫。
还有,为什么要私底下见他的女朋友。
为什么,要拆散他们。
孟宴臣全都知道,也全部体谅。
“所以,我一次也没有任性过。”
正是因为太清楚身上担着父母的期望和爱意,负着孟家的未来和责任,所以默默地接受了一切。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就顺从地接受了他们给予的一切。
他被压制着,被裹挟着,被掌控着,理想不被允许,愿望不被知晓,诉求未曾出口,欲望只能隐忍。哪怕直到生命力被抽走,成为一具只是活着的躯壳,也一次没有挑明自己的想法和愿望,更不曾埋怨忤逆过。
从没有说,妈妈,我喜欢沁沁,不想跟她当兄妹,不要给她改姓;妈妈,我喜欢蝴蝶和昆虫,想学生物,不想学金融,也不想做生意;妈妈,我想养猫,想养昆虫,想去做研究,想有私人空间;不想被查账,不想上交独居房子的大门密码,不想进国坤,不想相亲,不想联姻……
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说,从不敢说,从未反抗过。
但是现在,他抬起了头,“我要跟她结婚。”
孟怀瑾和付闻樱又怔住。
他们看到,那张在灭顶的怒火中流着泪的死枯的脸,一瞬间活了过来。
看到那个一直以来,在父母面前安静温和地妥协到甚至有些软弱的孩子,第一次昂首挺胸,无所顾忌地直视母亲威严的眼睛;第一次,那样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愿望,一步也不肯退让。
“我要跟她结婚,谁也阻止不了我。”
付闻樱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也要学你妹妹那样闹?要为了一个女人,跟家里——”
“我不是为了她!”孟宴臣飞快打断,“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是我,为了逃离这个压抑的环境,为了得到她的爱情和救赎,所以引诱了她。因为你们看不到我的痛苦,我只能自救。”
付闻樱眼圈渐渐发红了,声音也颤抖起来,“所以你为了你自己,连爸爸妈妈也不要了吗?”
孟宴臣摇头,“我不是许沁,她也不是宋焰。因为我爱你们,所以她也尊重你们,会在我因为你们感到痛苦的时候,陪伴我放松压力;然后宽慰我,父母不会以我喜欢的方式爱我;最后鼓励我,缓和跟你们的关系,从中寻找这一种孝顺与喘息的平衡。而不是让我离开这个家,离开你们,只跟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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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问道:“爸爸,妈妈,你们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