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蒙托亚男爵的未亡人。”
啊?这是纽格拉堡垒从前的女主人,被我那个不争气的扈从萨姆玷污了的可怜女人。她不会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那母女两人本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女子,却突遭变故,家破人亡,凌辱自己的人也一直未能绳之以法。也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这个萨姆早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他应该还在地牢里等着我的处置呢,但我其实并不太清楚他究竟被关在哪座堡垒。
“此地不是说话的所在,请夫人随我来。”
这女人用斗篷蒙着脸,显然是不愿意抛头露面,我引着她进入堡垒,来到里盖尔安排给我的小房间里,随手煮上一壶松针茶。蒙托亚夫人轻轻拉下斗篷,端坐在我面前,她的举手投足都符合贵族淑女的标准,看得出来即使落魄,她仍然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这是一个在乱世中挣扎,可怜又可敬的女人,我当然不敢轻慢,而是主动向她道歉。
“夫人,都怪鄙人御下无方,眼下大敌当前,我又耽于俗务,没能及时惩戒萨姆,给夫人一个交代,还望您能见谅。夫人和小姐若有什么需要,鄙人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蒙托亚夫人语气平静,声音平缓。
“您误会了,我来这里是希望您能释放那个叫做萨姆的孩子。”
这一下又给我整不会了,这阿姨该不会是食髓知味,想要接着啃一啃嫩草吧?我虽然能理解两个人的感情与年龄无关,也能接受姐弟恋,但是萨姆还不到二十岁,去给比自己还大几岁的蒙托亚小姐做继父,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眼看我像是被石化了一样,蒙托亚夫人连忙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她的丈夫和儿子被强盗杀害,自己和女儿也遭到凌辱,但是在她口中,萨姆并非只为自己偷生而行禽兽之事,实则是强盗以三个人的性命要挟,逼他就范。后来领主收复了纽格拉堡垒,逮捕了萨姆,并且以绝嗣为由取消了蒙托亚的男爵头衔,收走了城堡。母女二人靠着男爵的一点遗产度日,倒也不算太过窘迫。只是蒙托亚小姐才刚满二十岁,尚未婚配,如果她还是男爵小姐,自然不愁嫁人,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成了平民,又失了清白,未来就不大美妙了。
所以蒙托亚夫人想着,如果能把萨姆赎出来,招做女婿,三人同病相怜,应该也能相互理解和照应。她还为此事前去拜访了萨姆的父亲,老人年轻时曾是佛克瑞斯领的卫兵,拼了一辈子才给小儿子换来一个做扈从的机会,这小子转过身就给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直接把亲爹气得瘫倒在床上。如今苦主上门,不仅表示可以谅解,还愿意结为儿女亲家,萨姆的父亲自然是千恩万谢地答应下来。所以就有了蒙托亚夫人来求我放人的事。
“夫人请恕我多嘴。如果您真的认定萨姆心性良善,值得小姐托付终身,那么我也愿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希望您谨慎考虑,不要因为一时的困难,误了小姐终身的幸福。另外有件事我得说明,萨姆即使放出来,也不能继续做我的扈从了,但我可以为他另派一个差事。还有就是,婚姻之事,父母的意见虽然重要,但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两位当事人的想法,我不会以出狱为条件要挟萨姆同意婚事,一切由他自己选择。那么,您确定不再追究前扈从萨姆的罪责,为他赎身吗?”
蒙托亚夫人灰色的眼睛注视着我,十几秒后才坚定地点头。
“好的,我今天就会向领主上报此事,尽快放萨姆出来,其他的事,请您亲口问他吧。”
送走了蒙托亚夫人,我连灌了三杯松针茶。这大半天时间,我先后和莫瑞、纳里、里盖尔父女、埃迪以及蒙托亚夫人交谈,已是口干舌燥。可接下来还得去和伦德聊一聊,无论如何应该先让他学会自保,可别授人以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