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一份厚礼,若赠送这份厚礼的是任何教会登记在册的、明显亲教会的存在,他都不会如此纠结。可……
伊米休相当自来熟的伸手揽他肩膀:“好啦,别这么拧巴了,不管怎么样都算好事啊?不用通宵查了难道不是好事吗?可喜可贺,可以好好休息了。”
布什顿沉默了下:“那些异端向来狡猾,也许他们不止这一个聚集地,我们不能松懈。”
伊米休笑吟吟的:“嗯嗯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话是这样说,但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大概率不会再有后续了。依照那位存在的行事作风,如果真有后续,只可能是他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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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该赌这份故意呢?命运教会的人就在这里,布什顿抬起眼睛,试图直视藏在兜帽下的那双眼睛:“教会收到了匿名举报信,说是命运教会内部有神父与异端勾结,残害平民。”
伊米休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哪儿都有败类。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从容道:“是吗?听起来真糟糕。”
布什顿接着道:“举报信列出的第一个地点就是别尼王国,那也是纪评先生途径过的地方。”
哦,挑拨离间。
伊米休懂了。但应该也不能算是挑拨离间,关系好才有挑拨的余地,而他自认自己算不得纪评先生的朋友,说索伦关系好还有点道理。
话在唇齿间绕了一圈,伊米休保持微笑,嗓音听起来低哑柔和:“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抬起手,水晶球凭空浮现在他目光注视之处,他不紧不慢,笑着道:“观察这里的情况,具体发生时间应当就在不远之前,还留些画面可以占出来看看。不过,可能不太全,你不要介意。”
命运教会的占命亲自出手,在不可能请动主教的当下,这就是最优选,布什顿当然不会介意,他紧紧盯着那个水晶球,道:“当然。”
水晶球映出来的画面影影绰绰,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只能模糊辨认出是一个人在说话,然后是骤然扩散开的荧火,有一道略微失真的声音传出来:“主动招惹纪评先生,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果然和纪评先生有关。伊米休忽而觉得什么都看不到也没那么令人惋惜了,正要熄掉画面,忽而见四散的色块聚拢起来,露出少女娇俏的容貌。
……是芙罗拉。
芙罗拉妹妹为什么会和这件事有关系?余光撇到神情凝重的布什顿,伊米休心知现在再熄灭画面太刻意了,只能紧了紧手心,注视着画面里的芙罗拉。
他很快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出什么大问题,芙罗拉只是在灰巷里绕了一圈,又无意路过了这片苔藓,看上去没有丝毫问题。
伊米休正要伸手收起水晶球时,完整的画面忽而一颤,流光溢彩的水晶球整只黯淡下来,密密麻麻的裂痕像是蜘蛛网,有个失真的、难以言喻的声音缓慢响起来:
“伟大的旧日之主。
□□……
——您凌驾于世界之上,原初是您的意志具现,万千星河追随您的存在……”
伊米休才听见第一个词时就立觉不妙,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耳朵,这并没有什么用,声音仍然在不依不挠的往脑子里钻。
他一咬牙,干脆心一狠直接凝了尖刺捅穿耳膜!剧痛顺着淋漓鲜血蜿蜒着流淌过耳廓,好在声音确实有所衰弱,像是隔着门一样雾气蒙蒙。
伊米休捂着耳朵踉跄直起身子,努力使自己听不懂这些词,不甚清醒的大脑叫嚣着危险和逃离,他抬起眼睛,看见了令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
那还能称之为人吗?残破不堪的、奇形怪状的,肉芽在皮肤下挣扎着蠕动着,要努力突破这层表皮获得自由,有些肉芽甚至已经成功了。血肉因内在的拉扯力被拽出去好远,表皮分离的动作干脆而无声。
掉落下来的眼睛和耳朵彼此搀扶着渐行渐远,又在走了没几步后继续分开,耳朵还能分出皮和骨,它们打起架来,明明没有手脚,撕扯起来却比伊米休曾见过的任何死斗都要凶狠。
他面前的布什顿已经彻底变成一个血人了,血珠一颗颗独立起来越滚越远,要去外面,去见光、见信仰,见一切它们困于皮肤之下时没能看见的东西,见属于它们的自由。
伊米休愣愣看着这一切,看着血珠分裂成更小的血珠,看见越来越小的鲜血渗入地面,最终也没能活着抵达目的地,如同在看一场飞蛾扑火。
布什顿的“唇”开开合合,那不是他的嘴了,包括叛逃在外的咽喉和四肢,他不是主人,代表不了这些小东西的意志,他决定不了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