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钟尔,不要自己吓自己,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普通人死于惊吓吗?你也看过那些报告记录,你应当知道的,你还是教会人员,你更应该保持冷静。
钟尔这样告诫自己,又下意识后退了一点,听见青年温声询问:“您是迷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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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
钟尔有点颤颤巍巍,下意识顺着对方回答:“是……是吧。”
……
纪评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老实说,墨格实在是太大了,他现在都还有不少地方不认识呢,至于一位才来到城市的农民少年会迷路到贵族聚集区那就更不罕见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对方晚上不回去休息。
毕竟他面前这位看上去胆子很小,交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往后退了有一步多,看样子像是随时准备跑。也对,晚上治安不好,谁知道有没有遇见坏人。
也许对方最开始搭话就是想问路,只是看见他带着奇怪的黑绸布包裹的东西于是又不敢说话了,好在现在他这么一问,对方果然承认了。
纪评热心指路:“这里算是贵族聚集区,往那边走,一路直行,第一个小巷右拐,再到比较有标志性的那个白色建筑,左转,然后应该是你想去的地方。”
城里的旅店大都在那里,实在不行,随便敲一家问问也是可以的,再不行……那边还有修道院可以借住呢。
纪评又打量了下方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指错路,前提是农民少年确实迷路了,但看对方一直没反驳的样子,他应该没猜错吧?
钟尔有点呆滞的看了看纪评手指的方向,下意识低头道谢,再一抬头,青年已经转身要走了,他连忙叫住对方,手指不自觉揪上衣服,听见对方的询问,忽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也许这只是一个普通人呢?也许是因为他能力尚浅,所以感应错了呢?也许那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标本呢?
他应该看一眼的,如果标本正常,是他想多了,那万事皆好,如果标本确实有问题,他也因此出事……那更好了。
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向教会证明这里有问题,给教会留下可供追查的蛛丝马迹,以求异端的终结、事件的解决。
他抖着声音说:“先生,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看一眼您的标本。”
纪评没想到对方的要求会是这个,一时有些踌躇,看一眼应该不会有事吧?不会因此传染“污秽”吧?他选择问邪神老师,得到了呓语的否定回答。
哦,那答应吧。
纪评开始拆黑绸布,越拆越心虚,他包裹的匆忙,结打的也丑陋,甚至有些结一时半会都搞不开……好在光线并不明显,对方应该看不出来。
钟尔有点紧张。
他怀疑眼前的青年已经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心思才会故意拆的如此缓慢,就像是那些该死的异端一样,总喜欢在得手前戏弄悲惨的信徒。
钟尔在心里喃喃念诵着他熟背过千万遍的祷告词,现在只有他信仰的生命之神能给他力量。
包裹的所有东西被彻底拆下,乳白色的蜡板表面光滑细腻,映着星光竟像是半透明了,一只翅膀浅红的蝴蝶正被针固定在上面,翅膀被拉成最漂亮最便于观赏的弧度铺平展开,虫躯则被一根大号的针贯穿插入最深层。
这是……
同处一源的力量在悲伤在哭泣,钟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几乎是目眦尽裂了,这是生命之神的使者,是他曾远远仰望过的生灵,是白蝶。
现在那洁白的翅膀沾染了鲜血早已不复最初的纯粹,所有力量都被细针死死锁住,只剩下无力的抽搐。
这只蝴蝶已经死了,微弱的生命波动是它还未曾散尽的力量,它被强者捕获,封入了蜡板用来观赏。
纪评诧异道:“怎么了?”
他看见眼前的人低着头浑身颤抖,心想不会是真出事了吧?正要再问几句的时候,听见对方询问:“您觉得……觉得……觉得它……”
“很漂亮,”浅淡的红色像是雪地里一点落梅,就是有点太淡了。纪评由衷道:“如果红色再鲜艳一点或许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