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局领导集合,到下属各企业视察,黄副局长竟然主动邀请王胜文坐他的车,还得意洋洋地说:
“胜文,感觉我这车怎么样?”
王胜文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是不能说破:
“好车,最新款的上海轿子。当了局长就是不一样啊,连车都换成新的了。”
黄局长笑了:
“嘿嘿,换车这事儿,可跟我当副局长没关系啊。这可是人家杨厂长送给我的。”
“黄局长真有面子,都能让冶金部的人给送车了。”
“嘿嘿,那二百万收到了吧?”
“年前就收到了啊,就是农林部的那五百万没收全。”
“怎么?耽误你们用了?”
“现在倒是不用,不过大兴那边的厂子建起来,钢铁用量大,可得有大量流动资金啊,我们用轧钢厂的材料,不能不给人家钱吧?再说了,买锻压机什么的设备也得花钱,我们试验厂投入过大的话,可就没办法搞新试验了,试验停下来,再想出新产品,可就难了。”
黄局长一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急忙问:
“胜文,再给你们一百五十万可以吧?那钱春节前局里挪用了一部分。”
王胜文知道,他们肯定是拿来盖办公楼或者是职工宿舍了,问题是职工宿舍还没开工呢。
“黄局长,您分管我们,可得替我们说话啊。
我们试验厂可不是个大厂,持续这样投入的话,我们也有困难啊,今年机械工业部那边要电机,他们拖欠我们的钱也快一百万了呢,可我们去冶金部那边买材料,人家可不让拖欠,都是要交现款的。”
“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们解决的!”
王胜文知道,他这是又要去讹诈农林部了,没办法,谁让农林部现在最有钱呢,农业大国就是这样。
其实市区属于市工业局的企业也没几个,以红星轧钢厂为最大,其余有七八个小厂。
视察了一圈,黄局长明白了:所有这些企业里,一上班就正常开始进行生产的,只有红星试验厂和焊材厂,人家和平时根本就没啥两样,工人们该干嘛干嘛,过完年就像过了个星期天。
领导们去了,人家也不停下手中的工作过来欢迎。
这些都是王胜文领导下的企业,但是领导们都没感觉这是慢待了他们。
大约十一点,回到工业局,王胜文并没有参加局里的年后聚餐,而是匆匆跟苏局长和黄局长说了几句话后就告别,开车来到了焊材厂。
两位局长都知道他忙,也不怪罪他。
刚到厂门口,陈文松就钻进车里:
“师傅,快去我家,我父亲回来了,他想见见你,还要参观一下我们试验厂。”
王胜文看了看时间,又想了一下:
“刚才跟我挤眉弄眼的,就知道你有急事儿,文松,咱们这样行吗,咱们回家带上你父亲,去咱们轧钢厂吃饭,吃完饭直接带他在厂里参观。”
“行啊,反正我爸挺随和的,去咱们那里吃饭也可以,我估计他已经安排好了吃饭的地方了。”
“还是去咱们那里吃吧,咱们那里说话方便,再说了,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你爸呢。”
“那好吧。”
离家骑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开车只用了五六分钟,车子就到了陈文松家的门前。
家里竟然有警卫员,当然见到是陈文松带来的人,也只能敬礼,还没站稳,一位精干的中年男人便迎了出来:
“唉呀,胜文同志对吧?文松说你很年轻,当时我还不太相信呢。”
“陈省长,能被您接见,不胜荣幸。虽然文松说过多次让我过去拜访您,但是我们这边一直抽不出时间。”
男人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
“王厂长,看到你,我感觉我们下一代有希望啊,来,快坐下说话。”
王胜文看了一眼陈文松,陈文松马上说:
“爸,我师傅说今天中午请你去我们食堂里吃饭,我们食堂做的饭可好吃了,正好吃完饭你可以参观一下我们试验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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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省长便开始穿外套:
“太好了啊,文松天天说你们那个食堂做的饭好吃,我还真想过去尝尝。文松,你开车,我跟王厂长坐后边说说话。”
出了门口的时候,警卫员想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也被他阻止了:
“唉,小张,我跟我女儿出去吃饭,你就不要跟着了,在家跟你阿姨一起吃吧。”
坐进车里,陈省长就开始说:
“胜文啊,虽然我们俩这是初次见面,但是我们可是神交已久啊,咱俩也算是忘年交了。”
“陈省长,是啊,我们打过电话的,见面还是第一次。”
“胜文,你看这样可以吧,以后你别叫我陈省长,叫我陈叔叔就可以了。”
“当然可以了,陈叔叔,那以后也别让文松叫我师傅了,直接叫我哥哥可以吗?”
正在开车的陈文松便开始犟嘴:
“干嘛叫你哥哥啊,又想欺负我了,我可跟你说啊,小时候,我哥哥最喜欢欺负我了,我可不要什么破哥哥。”
陈省长便训斥到:
“怎么说话呢,你师傅让你叫他哥哥那是显得亲近,我跟你说啊,有这么个有本事的哥哥,你可不吃亏。”
王胜文尴尬地笑了:
“陈叔叔您过奖了,您问问文松,我平时在厂里都是带着他们干活儿的。”
“胜文你不用谦虚,这次我去杨厂长那里参观,我算明白了,搞工业还得靠你们这样的人啊。”
“听说杨厂长那边的高炉已经开始投产了,我还没过去看过呢。”
“他们竟然不让你这位设计者过去参观?太没道理了吧。”
“我们合作的项目太多了,可能这次他们忽略了吧,不过没关系,他们能顺利投产,我就谢天谢地了。”
“胜文,你说我让他们这边的建设者过去支援一下我们的建设怎么样?”
“陈叔叔,可以,不过还得按图纸施工,因为你们两边的矿石成分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