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一个少年人抓着黑色的石头,把自己的眼睛贴到了这石头的表面上,他迷惑地看到了许多像是月亮表面那明暗不定的海洋的一样的星。他说:
“该怎么办,我们的巫?这东西,我们几个人好像还动不了,要上点大家伙才行,要不明天砍几块木头做个杆子,把它翘起来?”
“直接埋进地里吧。”
另一个年轻人则说:
“我们不停往下挖,在它的底下挖个大坑,让这个石头自然沉进地里不就好了?”
人们的议论让磐娲感到心烦意乱。她沉着地说:
“别担心,别忘了我是巫……巫有巫的手段。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拿一个东西。”
她静悄悄地回到了山洞里。在她行礼中,一直有个特别的东西。对这东西,她原本野心勃勃想要用它改变洪水的样子,但是就像巫咸和磐巫所料的一样,到最后她也没能彻底地控制,甚至在一次改变水的实验中差点害了自己同伴的命,自此以后,她就不大敢再使用了。
那东西至今被嵌在一个熊的头骨中,用几根骨头固定住了。
磐娲一手捧着熊的头骨,另一只手拿着礼器缓缓地走出了山洞。
天上没有云,深蓝色的天幕下,皎洁的月光静静地笼罩着一片宁静的山谷。稻子旁边不知名的小花刚刚发芽,但还没有开。露水沾湿的叶片在风中轻轻地摇晃。
磐娲一步步走来,头骨里那块曾被巫礼所持有的晶体被月光照得格外明亮。
人们认得出这东西,颇为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黑色的石头在磐娲的前方,她也看到了这块石头的表面像是反射了月光一样而在闪烁的奇异的光彩。
她说:
“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用这块石头就行了。它存在的一辈子都没能为我们做到点什么,却要我们天天照看,现在……总该为我们做一点事情了。”
不论把这东西变成什么,变成水,变成盐柱,变成金属,变成火,最好是变成一摊谁也看不出来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已决绝地用爪子一样的礼器把那块晶体从头骨里取出。
比地球更加古老的东西裸露在空气中,人们好像望见了空气在它的表面缓慢地凝结所生出的一层薄薄的会反光的晶膜。
接着,晶体轻轻地碰到了黑色石头的表面。
在第一瞬间,万物悄然无声,黑色石头的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晶体消失在石头的后头,像是消失在了通往另一片世界的水面下。
然后,在下一瞬间,磐娲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无限深邃的井。而这黑色石头就像水面一样倒映出了她自己的面容。
但这并非是正常的倒映。
正常的水的倒映,无非是光的反射,与外界是对称的。
但在这井里,她分明看到了无限延长的井壁上倒映出了她的躯体和面庞。而井口那一小片的视野里却涵盖了她周边的一切的花草树木、其他的人,和所有的无限的星空。
这是另一种反射的对称性。
仿佛整个人体的内外调了个头。明明应当是极小的人体却像是个无限膨胀的尸体一样包裹了全部的大千世界,兽皮衣服与人肉身的那无限微小的细胞和纹理随着脑袋的靠近好像都清晰可见。
在那瞬间,她甚至看到了自己肌肤上数不清的螨虫,还有比螨虫更加微小的、无限的未知的粒子们。
“这都是些什么?”
磐娲起了第一个念头。
周边却传来了其他人的大喊声:
“巫,快离开。这东西在变化,它不是个长方体,它……快跑!”
磐娲这时才从恍惚中抬头。眼前的东西早就不再是黑色的石头,它像是一个正在吞噬自己的黑洞一样漂浮在空中,光线在它的周围跳跃式地前进,从而折射出了令人惊异的光明。它的形状也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得清楚,只能见到一个波动着的漂浮在空中的圆环。
里面是无数看不清的浮光掠影。
无知的小女孩抿着嘴唇,目光一闪不闪,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便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身体,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都在做些什么?”
李明都冷静地问道。
“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爸爸……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磐娲失声叫道。
机器停在山谷的一侧。原本在山洞里睡觉的人都走了出来,骇异地望着那飘在空中的光环。他们又退回了山洞里,谨慎地小心地谈论着磐氏家族的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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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都说:
“我是刚刚来的,别怕,我在这儿呢……”
不过之前,他已经走在山路了,往这边过来了。
磐娲抬着头,看到了男人一双仍然很有神的黑色的大眼睛,她终于忍受不了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那点恐惧离别的酸楚,放声大哭起来:
“你是不是想要从这里离开,想要回到石头的、另一个世界里去!”
谁知李明都听到这话,忽然咧开嘴笑了,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磐娲毛茸茸的头:
“原来你这几天神色忧虑的,一直在担心这个呀?”
说完,他又冲着从四周躲避光圈朝着他聚拢过来的年轻人们,问道:
“那你们呢?也是担心这个吗?”
原本有的疏远和外族人一样叫他磐巫,有的则是故作矜持学着磐麦会称呼她大哥大或者神仙,如今则都像刚刚长大时候那样亲切地喊道:
“原来娲巫担心的是这件事情。没有的事情,我们都没想到这种事情……”
尽管他们并不清楚晓得李明都是否能解决这个异况,但不知怎的,就是安心了。
“没想到是对的,是磐娲想得太多了。”
李明都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块正在变化的石头。他坦然地说道:
“我已经放弃了。”
夜里的虫声刚才没响,现在又响了起来。树林仍然在沉睡着,寂静无声。稻花随着风舒缓地、轻悠悠地飘荡,挠得人的腿痒痒的。
磐娲破涕了,她泫然地望着她这辈子最崇拜还有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