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道:“先生年长,怎可以宗弟自称?”
贾雨村说道:“英雄人物,自不以年龄论,侯爷一战定乾坤,立不世之功,陛下是君父,侯爷自然应该是兄长。”
贾珠说道:“我曾看过你的卷宗,你的上司对你的评价是“生性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你有什么想说的?”
贾雨村说道:“侯爷认为,鹤立鸡群是鹤的问题还是鸡的问题?”
贾珠道:“我曾听过一句诗,玉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敢问先生是什么价?”
贾雨村先前还镇定自若,现在却内心惊疑不定,昔日所做之诗,怎么被侯爷知道了?但转瞬又恢复了镇定,答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但遇良主,不求回报。”
贾珠笑道:“先生说笑了,若是明主,怎么会不给你回报呢?先生怎么不说下一句,明智者择善而居?”
贾雨村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成者善,败者恶,自不必说。”
贾珠又问道:“我有一个二弟,他将读书做官的人称为‘禄蠹’,先生怎么看?”
贾雨村回道:“禄蠹自然是禄蠹,但这个世界缺不了禄蠹。人有很多种,有人至善,有人至恶,还有一种人至情至性。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亦必为奇优名倡。”
“如此看来,我那二弟是个情痴情种。”
贾雨村道:“纵是情痴情种,也不枉至情至性,做个逍遥自在的性情中人。”
贾珠道:“入得此门,功名利禄尽皆可取,人间万姓仰头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要出此门,身家性命便就不能由你做主了。”
贾雨村心里又是一惊,和甄士隐的诗他都知道,难道自己的底细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贾珠这是有多么恐怖的情报机构?
贾雨村镇静答道:“入得此门,雨村自当为侯爷尽心竭力。”
贾珠道:“先生哪里话,我们都是为陛下效力。”接着又问道:“我父亲可允你什么官职?”
贾雨村道:“宗叔答应大力协助,在题奏之时,谋一个复职候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