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顾屿凌忍不住打量起对面坐着的这位老人。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吴优的爸爸。
在婚礼上,他作为新郎的家长上台致辞,感谢各位来宾的捧场,感谢亲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欢迎雷艺加入自己的家庭,风度儒雅,侃侃而谈的样子犹在眼前。
仅仅几天的时间,对于这位老人来说却像是熬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那种苍老憔悴的垂暮之感让顾屿凌不禁心中唏嘘。
夹杂着痛苦和愧疚的眼神躲躲闪闪,佝偻的背,鬓角一下子多出来的白发,眼角深深的纹路。
一夜白头这种事情,不管小说里、电视里怎么渲染,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吴老先生,赵女士跟我说,您之前找过我们,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们反映吗?”江铠语气异乎寻常的温和。
人非草木,面对这个刚刚痛失独子的老人,他也动了恻隐之心。
另一面,吴达生沉默着,没有说话。
从进入这个会议室开始,他几乎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鼻尖。他并非是负隅顽抗,拒不合作。
如果江铠和顾屿凌有读心术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此刻的吴达生已经被困在一个梦魇当中好几天,快要窒息了……
荒无人烟的旷野里,四野的云压得很低,半空中飘荡着褪色的经幡,看不出另一头系在哪里。地上到处都是泥泞,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偶尔盘旋而过,发出瘆人的辄辄声。
一个身影远远地走过来,吴达生一眼就认出是儿子吴优。他激动地朝儿子奔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看得清楚脸时,却又骇然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