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依旧亮着灯,在来之前,桑榆已经和江泷说过,她会回来。江泷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可以回来,但是,我们可能没有办法保护住你。”
作为一个执法部门的成员,要他们亲口说出这种话,如同在心口剜下一块肉,汩汩地滴落着血色。
桑榆也沉默,在呼啸的冷风中认真而郑重地说:“不是你们的错,从来不是。人的执念,欲望,从来不是法律可以遏制的。”
就像杀人犯知道杀人犯法依旧行动,就像知道公报私仇会带来糟糕的结局,法律是底线,只要接触,就定会受到惩罚,可那种东西跳脱人间国家社会,完全没有办法用惩罚来遏制它们。
门没有锁,这让桑榆有些奇怪。这家旅店不像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类型。
桑榆打开门走进去,血腥味扑面而来。大厅依旧亮着一盏朦胧昏暗的灯光,但原本白净的地面却流淌着斑驳的血色。
像有人拿了拖把,怼进装满血的桶里,沾了血拖地。
前台已经死了。
看起来像一刀封喉。桑榆看了两眼,忽然觉得一刀封喉这个说法有些太委婉了。她的脖颈几乎被砍断了,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血液溅满了她伏着的台面,一幅斑斓而血腥的画。
多大的力气才能用菜刀把人的脖子砍成这样?桑榆有些心惊,若说如此,那么柳莫淮和江泷拦不住郑大爷把庞博文剁成馅,似乎也说得过去了。
桑榆伸手,轻轻合上她圆睁的眼睛。随后绕过地上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瓷砖走到楼梯口。
楼梯上也有血迹,一整条,并不中断。估摸一猜,很大可能是郑大爷拖了尸体下了楼,这样的话,大厅瓷砖地板上的血迹也就好解释了。
想了想,桑榆看向一片漆黑的厨房,忽然折回去,慢慢挪了步子去厨房。
那漆黑的门洞,桑榆此前因为被阻拦,没能进去看看具体情况,眼下要再去看,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了。
但是,她必须去。
郑大爷到底是不是被余光附身,他到底为什么要杀庞博文,这一切都是未解之谜,沾染着浓郁的血腥气。
厨房外有按钮可以开灯,犹豫了片刻,桑榆指尖用力,咔哒一声,黑暗被驱散,厨房的内部环境暴露在强光之下。
桑榆扭头,没忍住干呕了一声,实在是……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