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飞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刘叔。我可是你的助理。”
刘建超带着小徐走出了停尸房,把白小飞一个人留在了里面。
白小飞明白,王芳并不怎么认可自己。看来,只有查清真相,才能让王芳心服口服。
白小飞翻开挂着“王悦”的牌子的尸体上面的白布,她的脸部和身体也因为整夜泡在水里而肿胀变形,脸部表情几乎和张明英死后的表情一模一样,但是她的瞳孔里却少了一丝惊恐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更像是目光呆滞,空洞无神。
然后,白小飞用手轻触了王悦的尸体,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王悦死前所看到的一切……白小飞的眼睛变成了王悦的眼睛,耳朵也变成了王悦的耳朵……王悦似乎刚刚挂完电话,然后,她穿着薄薄的睡衣睡裤来到了客厅的茶几。她打开抽屉翻找着什么东西,但是似乎没有找到,王悦的口中还呢喃道:“要按时吃药,不然就会像张明英一样死掉……”
张明英?白小飞心中一惊。第二个自杀的王悦死前居然提到了张明英,难道王悦的死跟张明英有关?
白小飞来不及多想,继续通过王悦的眼睛和耳朵感知着一切……王悦似乎在原地怔怔地呆了许久。因为她眼前的景象一直没有变过,耳朵里也听不到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王悦才动了起来,她慢慢地走向门口,缓缓地打开门,然后一步步走到了小区门口。
“咚咚咚”
白小飞从王悦的眼睛的余光中看到,王悦竟然在用身体在撞着小区人行通道的铁门。
不一会儿,小区门卫处一个大爷走了出来,用惊恐而疑惑的眼神看了看王悦,然后赶紧给王悦开了门,嘴里嘟囔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之后,门卫大爷悻悻地回到了门岗里面。
王悦沿着小区门口的马路步行,过了一会儿,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白小飞看到王悦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河,那便是中岳县城那条又脏又臭的岳阳河。
王悦慢慢走向河边围栏,她的腿翻过了河边的栏杆,嘴里似乎又在说着什么……
“要按时吃药,不然就会像张明英一样死掉。”
又是刚才说的那句话。忽然,王悦的眼前出现了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只不过,那团黑雾并不像白小飞之前看到的那团黑雾一样似乎有某种意志。
那团若隐若现的黑雾只是漂浮着,却并没有让王悦显现出惊恐的表情。相反,王悦只是说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话。
白小飞还在疑惑着的时候,只听得噗通一声,王悦的身体便没入了岳阳河中,王悦这个时候似乎清醒了过来,她的身体被岳阳河中又脏又臭的河水包围着。
她想要努力地浮上水面,双手在腥臭的河水中胡乱地拨弄着,根本不得要领。有那么两次,她浮上水面之后想喊“救命”,可是只喊了一个“救”字便又沉了下去。
最后,王悦的意识慢慢减弱,白小飞再也不能从王悦的眼睛和耳朵里感知到任何东西……
白小飞缩回了手,王悦死亡之前的经历如同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重现了一番,那种淹没在水中慢慢窒息的感觉令他作呕,但他极力忍了下来。
“还有三具呢,还有三具尸体,剩下的三具尸体死前的经历说不定更恐怖。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忍不了了。”
然后,白小飞又翻开了盖着周强和王彩玲尸体的白布,因为这对夫妇是同时跳河自杀的,所以,白小飞用两只手分别触摸到两个人的尸体……
昏暗的街灯,周强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在县城的街道上飞驰。王彩玲缓缓地看向周强,那个男人似乎已经丧失了生的意志,连动作和眼神都变得像僵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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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王彩玲的眼睛,白小飞看到轿车的挡风玻璃前方一直有一团黑雾紧紧地跟随着,与其说跟随,不如说是包裹着他们。
在那团黑雾的笼罩之下,是令人窒息的绝望。
周强的轿车在深夜的大街上甚至还闯了两个红灯。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岳阳河边。周强停了车,然后走到了车身右边,右手拉开车门,左手拉着王彩玲的右手……他们慢慢地走到了河边。他们几乎同时看向了眼前的那团黑雾……而这一次,白小飞隐约地看见,那团黑雾里隐约有一张人形的面孔,虽然看得并不真切,但是从周强和王彩玲感知到的一切看来,那团黑雾一定是某种极其邪恶的力量。
周强和王彩玲的内心充满了绝望,他们的眼睛看向彼此,他们两个人的眼睛仿佛变成了黑洞,连瞳孔周围的眼白都已经被黑暗占据。
他们并不是没有恐惧,而是,他们的身体里全部被恐惧占领。那是一种令人无力反抗的黑暗力量,仿佛只有死亡才能摆脱那种力量对他们两个人的控制,完成对彼此蝼蚁般人生的救赎。
“是时候结束了!我再也不想忍受这种生活了。”
那是王彩玲的声音,她面色凄然,内心被黑暗包围,只求一死。
“是啊!再也不用做一条狗了,再也不用那么虚伪地活着了。”周强想要挤出一丝微笑,可是在王彩玲的眼里,他仍然面无表情,他渴望着眼前如死神一般的那团黑雾尽快让他结束让他感到厌倦的一切:那些不可抑止的嫉妒、愤恨、失望、不甘、欲望……
“噗通”,他们的身体感受到那团黑雾强大的推力,然后掉进了水里,他们的身体被冰凉的河水包裹着,鼻腔和口腔里满是肮脏河水里腥臭的味道,他们甚至都没有挣扎求生的欲望,意识渐渐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白小飞再也忍不住了,他飞快地跑到殡仪馆的卫生间里狂吐了起来。天呐,那是怎样一种令人压抑的绝望?那团黑雾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白小飞仅仅是通过尸体而感知到的讯息就已经让他浑身颤栗。如果换了别人,确实很难抵抗那黑暗力量的侵蚀。如果那种黑暗力量要一个人去死,估计也是轻而易举。
刘建超看到白小飞冲出停尸房,直奔卫生间,便跑过来询问道:“小飞,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白小飞吐完,用自来水擦了擦嘴,回道:“没……没事,刘叔,回头再和你说。”
白小飞很想放弃感知最后这个男人,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被那团黑雾惊吓从而停住前进的脚步?他要查出真相,他要证明给刘建超和王芳看,他并不是王芳口中那种精神受刺激的脆弱男孩。
这样想着,白小飞又打起精神来。他用冷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顿时清醒了许多。
他又回到了停尸房。翻开了最后那个男人——陈大海的尸体身上的白布。他的手触摸到陈大海冰冷的尸体……
陈大海似乎喝了不少酒。白小飞能通过陈大海的鼻子闻到他呼吸中散发出来的一口酒气。他走在深夜的大街上,时不时恐惧地回头看着身后。除了一团阴魂不散的黑雾,什么人都没有。
那团黑雾紧紧跟着他,陈大海往东,黑雾就往东;陈大海往西,黑雾也往西。忽然,陈大海的脑袋一阵剧痛,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身后的那团黑雾。
黑雾离陈大海越来越近了,隐隐约约中,仿佛有一张人脸在那团黑雾当中漂浮着,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