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间,德其布和海兰察已经牵着马等在外面。
傅恒让他俩给阿桂行礼,阿桂见德其布一派健朗飒爽,海兰察小小年纪,也是精神抖擞,夸赞两句,又赞傅恒颇有眼光。
阿桂要去五城兵马司走一趟,几人便在兵部门口告别。
酉时初刻,裘曰修在庙会与桂铎一家相遇。
桂铎从前在外为官,少与家人团聚,如今回京任笔帖式,倒是多得了空闲。索绰伦夫人经过几番惊魂,也渐渐将从前那些怨怼放下,一家人总算有些相互陪伴的时候。
桂铎本不信神佛,只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勉强抬起左手,双手合十,在心中诚心祝祷,祈求家人平安。
一家人礼佛后行至庙会,逛着逛着,就遇到了裘曰修。
几人相互见礼,一同在庙会中逛着。
珠隆阿和珠勒刚阿见四处摊贩、卖艺人鳞次栉比,热闹非凡,生了兴趣,撒欢一般奔向摊贩。索绰伦夫人无奈道:“你们慢些!”也跟了上去。
桂铎道:“犬子顽皮,裘大人见笑了。”
裘曰修道:“就算不以师生相称,先生也比我年长,唤我表字叔度即可。”接着说:“先生家中和乐,我这个孤家寡人,看着很羡慕呢。”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桂铎眼中似乎多了一丝怅惘。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叔度谬赞了。”
他们跟上了索绰伦夫人和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见有人拿着风筝,又听说是附近善堂义卖,不禁生了好奇心。
几人也觉得有趣,便一同前往善堂。善堂不远,几人到的时候,酉时初刻还未过。
索绰伦夫人带着两个儿子在义卖摊贩前挑选,裘曰修和桂铎走进善堂准备捐点钱——今日是浴佛节,给庙里捐香火和给善堂捐钱一样是布施。
两人见善堂中风筝、绣品等物摆放整齐,灾民们来来往往,在一女子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忙着各种事情。
那女子作家常打扮,头上用一支木钗挽住头发,衣着简素却洁净整齐,指挥若定,别有一番气度,正是熊霜落。
这时有人过来对霜落说了两句,霜落去了一阵,带着几名难民走进内堂。
裘曰修一时不知眼睛该往哪放,目光游移不定。
桂铎看到霜落带着几人从身边经过,陷入沉思。
裘曰修还在愣神,忽然听桂铎道:“叔度,请你和我去找一下此地的管事。”
酉时二刻,傅恒到了约定的酒楼,这酒楼就在柔淑长公主所开善堂正对面,与善堂一街之隔。
一楼早已坐满了各家公子的小厮仆役。他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雅间。只见雅间中,鄂尔泰长子鄂容安、次子鄂实,刘统勋之子刘墉,张廷玉之子张若蔼都在。
他进门后,鄂实推开窗,邀他看看对面的风景。
他探出头去,这二楼的视角正好能俯瞰到善堂中。
只见善堂中人来人往,两名似乎是管家娘子的女子正在指挥众人。
傅恒见其中一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
这时那女子抬起脸看向他这边,他这才明白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这女子正是自己进宫与姐姐相见时,那名在姐姐身旁的大宫女,璎珞。
这几日因容音有孕,璎珞都在加急教导霜落各项事务,以期自己回宫后霜落还可以帮着长公主撑起来。幸好义卖的事情已经渐渐完善,霜落也聪明好学,很快独当一面,不必自己亲力亲为。
今日浴佛节,更是诸事繁忙,要检查那些疯癫难民的居所,避免在这人多热闹的时节出什么岔子;又要盯着善堂外的义卖摊贩,还要清点新来的人,安排教授刺绣和扎风筝手艺。
正忙时,一小队兵卒来到善堂,还有一名文官随行。他自称是兵部主事,说今日浴佛节,周遭几座庙宇有道场,更有庙会,只怕太热闹,惊着善堂中疯癫的难民,若出了事既可能伤着来往百姓,也是坏了皇家体面,所以兵部让五城兵马司拨了一支小队前来守卫。
璎珞见那兵部主事对这兵卒一番勉励,又自掏腰包请众人吃乌米糕,暗想果然外面的世界和人就是正常一些。
那些兵卒到善堂后那些疯癫之人的住所站岗,璎珞刚喘口气,脑中突然传来元一的语音:“对面有人盯着善堂。”
璎珞一惊,抬眼看向对面。
对面是一间两层的酒楼,此时二楼的窗户打开,几个人正朝善堂院落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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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正是傅恒。
璎珞假作不知,接着忙活起来。
这时霜落拿来名册说已将新一批的难民登记完毕,只是犹豫半晌方道:“璎珞姑娘,我觉得,这一批人中有几个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