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皇后这儿吃得很勉强,阿箬倒是留了纯嫔用午膳。
因阿箬还未出小月,饮食多以清淡滋补为主。宫人端来紫米粥、枸杞红枣炖蛋、当归炖羊肉、参片鸡汤等几道菜,两人用了,芸枝又上了两盏牛乳茶,一个漆盒装的各色果子。
两人闲话一回,白蕊姬也到了。
她熟门熟路跨进殿来,人还没进来声音先飘进来:“慎嫔娘娘倒是恭敬得很,我早上来了就听芸枝说你去了皇后娘娘那儿谢恩,倒叫我跑空一趟,啊嫔妾见过纯嫔娘娘。”
她敛了嚣张声气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纯嫔本是个性子和缓的,自然不多计较。
白蕊姬让舒云拿出一大盒阿胶核桃糕,三人聊了一阵,苏绿筠问起和安公主。
白蕊姬叹口气道:“也不知是因为早产还是因为中过毒,璟泰从小到大,虽说大的症候没有,这小病小痛的倒是反反复复,前儿吃了碗酥酪,就有两声咳嗽,太医说是什么肺气虚,这两日又是橘皮散又是阿胶散的吃下去才好些。”
阿箬听了道:“太医前儿给本宫开了什么龟鹿二仙胶,要不拿点给孩子补一补?”
苏绿筠道:“慎嫔妹妹,这药可不能混吃啊。这龟鹿二仙胶是拿龟板、鹿角、人参等熬的大补之物,小孩儿家可禁不住,反而要伤身的!”
阿箬道:“是嘛!我听说五阿哥生下来那会儿用了不少鹿茸、人参、麝香什么的,还以为孩子能吃补品呢!”
苏绿筠道:“五阿哥还不是生母作孽,生生把孩子的身子给毁了!那些补药啊就是吊着气,能拖一时是一时罢了,太医哪还虑得上会不会伤了根本呢。”
说着又压低声音叹道:“我去探视永璋的时候,听那些奴才们说呀,这五阿哥两个月还不能抬头,现下也四个月了,还不能翻身呢。”
阿箬和白蕊姬都是一惊,阿箬道:“好了,也是妹妹不是,不该提这话头,一说这些又想起乌拉那拉氏和珂里叶特氏,没得让人烦闷。”
白蕊姬岔开话题道:“要不那龟鹿二仙胶还是匀我点,我自己吃吃得了。我这几年月信不准,一时多一时少的,还每每手脚冰凉,太医说是当初生璟泰时耗损过度,可药喝了几年也没补回来。”
苏绿筠道:“妹妹呀,本宫生永璋时已经二十二岁,产后尚且调养了好一阵子,你生璟泰时才多大,又是难产,更是伤身,要补也得缓缓地来,不能心里着急就乱吃大补之物。
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休说是两三年,就是再多调养个五六年都不为过。当年哲妃也是年纪轻轻生下大阿哥才亏了身子……”一语未毕,忽然觉出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遮掩过去不提。
正说着话,宫人通报,皇上来了。
白蕊姬、苏绿筠知道皇帝必是来寻阿箬,对皇帝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皇帝坐下,看见桌上漆盒里还有几样肉丝松饼、麻饼等点心,方才在皇后那儿没填饱的肚子又叫起来,就要拿了吃。
阿箬道:“怎么能让皇上吃臣妾等剩下的!”就打发芸枝又去拿点心。
芸枝又拿来一个分格的漆盒,里头装着鱼蓉花糕和油炸的小鱼。
阿箬道:“皇后娘娘说近来皇上喜欢河鲜,臣妾让人备下鱼虾做的小点心。”
皇帝勉强笑了笑,才道:“朕不过一次心血来潮,也不是今后就只吃河鲜啊,太医说慎嫔这一向有些多思多劳,皆是太费心之故。”
说话间,一封小小的卷轴从皇帝怀中滑出。
阿箬急忙捡起来交给皇帝。
皇帝却道:“这是你阿玛写给朕的一封手书。阿箬啊,你阿玛是乌拉那拉氏门下所出,又治水有功,这一封手书更是情真意切,朕看了也十分动容啊。你为人子女,也是乌拉那拉氏的旧仆,朕就破个例,允许你看看你阿玛的这些肺腑之言吧。”
皇帝走出天地一家春,进保道:“皇上,方才来消息了,军机大臣们看过您的旨意,现下已经到了圆明园,在九州清晏候着呢。您看……”
皇帝没好气道:“朕要是不去,那些老臣岂不是又要喋喋不休,走吧。”
到了九州清晏,张廷玉、鄂尔泰、高斌、讷亲齐齐行礼:“臣(奴才)参见皇上!”
皇帝挥手让众人平身,道:“朕的意思,和兆惠送回来的文书,诸位臣工都明白了吧。该怎么做,拟个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