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刚跨进门槛,就听得高贵妃愤愤不平道:“皇上!那庶人乌拉那拉氏,都进了冷宫了,她额娘还能翻出这样的事情!臣妾请皇上重责庶人乌拉那拉氏,为慎嫔和皇嗣做主啊!”
听见进忠通报,贵妃行礼:“见过皇后娘娘。”脸上愤怒之色仍未收。
皇帝见到容音,道声免礼,疲惫道:“皇后啊,现在天地一家春乱成一锅粥,慎嫔更是失了皇嗣,还需你来主持大局。贵妃先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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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高贵妃走后,皇帝才道:“昨儿才来的消息,慎嫔的阿玛桂铎,巡视河工遇到山石滚落,失足坠河,被水卷走,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现在慎嫔又出了这样的事。”
桂铎是个得力的好官,阿箬有孕也为宫中添了喜气,只是如今都破灭了。
容音道:“臣妾请求皇上,接慎嫔家眷入宫,陪伴慎嫔。”
皇帝道:“桂铎是外放的京官,家人还留在京中,他妻儿要厚待,慎嫔也要安慰,皇后之言,倒不失为两全其美之法。朕会传吏部官员和内务府办理此事。”
容音又道:“八月天气异常,慎嫔与其阿玛几日之内接连遭遇横祸,皇上,是否请僧道祈禳?”
皇帝道:“朕再斟酌。”
皇后跪安,皇帝沉吟一阵,进忠小心地奉上一个翠盖碗,皇帝喝了一口,问道:“这什么茶?”
进忠道:“回皇上的话,是金银花茶,给您去去火气。”
皇帝点点头,又问进忠:“此事你怎么看?”
进忠道:“奴才愚钝,方才皇后娘娘问是否祈禳,奴才不知慎嫔娘娘和桂铎大人是否受了什么妨克?”
皇帝沉着脸道:“什么妨克,只怕是人祸吧!”
他想起今早高斌、兆惠的进言。
高斌道:“今年东北河道隐患,在大辽河、大凌河入海一带,所谓九河下梢,十年九涝,盖因此地地势低平,泥沙淤积,河床抬高,又逢今年大雨,河道蓄不住雨水,出现水患概率大大增加。奉天府官员也报称,桂知府落水确在这一带。只是此地既然地势低平,最多是有些丘陵,为何突然出现落石,臣不能不疑。”
兆惠道:“高大人如此说,臣倒是想起,桂铎大人几个月前发落了一批自北族越境而来的人,这会子就出事了,若真是意外,自然是桂铎大人不幸,可如果是人祸呢?”
皇后、进忠之言虽然是命理鬼神之说,可也给皇帝提了个醒:如果不是有人蓄意针对,怎么会如此巧合,父女俩赶在一起出事?
如果是蓄意针对,那以桂铎先前驱逐越境北族人之行和粘杆处查到的线索,幕后之人,昭然若揭。
皇帝冷笑一声:“欲壑难填。臣属之国,妄想称王称霸,入我大清如入无人之境?一个贡人,生了贵子不够,盼着拉朕的皇子嫔妃们下水,好绝了朕的子嗣。是想朕没了选择余地?还是做着大清再出一个摄政王的美梦呢?陈占咸之言果然不错,一味恩宽,倒让人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起来。进忠,传兆惠。”
天地一家春里,纯嫔、仪嫔等人安慰着哭成泪人的阿箬,嬿婉侍立在殿中。
这时太监通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屈膝行礼,见过皇后,皇后道:“众位妹妹辛苦,先回去歇息吧。”众妃嫔退了出去。
嬿婉如今还是宫女之身,只是退出殿中,站在外间角落。
容音看阿箬披头散发,双眼红肿,心下叹了口气。
她也经历过流产、丧子,深知其中心痛,非旁人能解。
这时候她能做的,只有多给阿箬一些陪伴。
容音陪坐了一阵,又道:“郎佳氏已经下了大狱,皇上会为你做主的。也已经安排了进保,接你额娘弟弟入宫探视。”
又让璎珞拿进来一盒参茶膏,一大包燕窝和几盒子莲头香、迦南香。
阿箬低声道谢,只是一开口,又是忍不住呜咽起来。
这时芸枝端着八珍汤进来道:“主儿,到喝药的时辰了。”后面跟着一个小宫女,端着一盘芙蓉糕。
阿箬喝了药下去,芸枝劝道:“主儿用些糕点吧,压一压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