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本是收了贿赂要坐实娴贵人谋害皇嗣之事,有些心虚,但事情已经做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皇嗣的案子!倒是你这贱婢,口口声声说是皇后娘娘的人,擅闯慎刑司重地,干扰办案,耽误了案子你吃罪得起吗!”说罢大喝道:“还不来人把这个冒充皇后娘娘宫女的贱婢拖出去!”
璎珞道:“我看谁敢!” 这一声颇有威势,几个精奇嬷嬷果然踌躇不敢向前。
璎珞一字一句道:“你们若不信我身份,大可派人去长春宫问问,谁不识得我璎珞?你说你为了查案,那我为何没有看到堂官主审,记录人员,只有你一个精奇嬷嬷?你说你为了查案,动刑之前,可是已过了五听,有确凿证据,而惢心仍然抵赖?分明就是严刑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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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嬷嬷被这一通反驳,又见璎珞周身气势,哪里是一个宫女,分明如后宫之主一般!她顿时矮了半截,只能虚张声势道:“我们慎刑司办案,不用你一个宫女来教导!这案子与附逆有关,你是什么东西,敢用皇后娘娘的名义干涉我办案?我今日就教训教训你这个同情逆党不是好歹的小蹄子!”
说着就要挥鞭子打向璎珞,却被璎珞闪过。
这时一道女声响起:“璎珞是按本宫的意思行事,你敢对本宫的人动粗?”
只见一女子由宫女扶着,面若寒霜,快步走来,两名女子衣着虽朴素清丽,周身更无金银之器,却是自有一股威严气度。
慎刑司门口的嬷嬷们早已跪下:“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明玉叱道:“璎珞是娘娘大宫女,方才是谁说璎珞与附逆有关?你这么大帽子扣下来,是不是要陷皇后娘娘于不义!”
崔嬷嬷一惊,没想到皇后居然亲自来到慎刑司,还是刑房这种血腥之地,当下不及细思。一扔鞭子跪下:“皇后娘娘恕罪!是奴婢有眼无珠!”
明玉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崔嬷嬷道:“惢心这蹄子是罪人乌拉那拉氏的心腹,奴婢想谋害皇嗣之事她也定然有份,她却对此事百般抵赖喊冤,奴婢想到案子,一时情急,就……”说着重重叩头:“延禧宫的人招了许多罪人乌拉那拉氏背后诋毁皇后娘娘的话,这蹄子也认了,皇后娘娘勿要宽纵啊!”
明玉怒道:“皇后娘娘岂是徇私报复之人!只是听闻慎刑司有人收受贿赂,所以让璎珞前来察看,如今看来受贿的就是你!”
惢心忍痛喊道:“皇后娘娘,此人对奴婢上刑,是要屈打成招!”
崔嬷嬷见事败,心中惶恐,仍然嘴硬道:“奴婢冤枉啊!奴婢为精奇嬷嬷之首,分明是惹人眼红,受小人造谣!有人看见,谁看见了!娘娘不可信一面之词!”
容音道:“本宫相信自己的宫女。”
璎珞道:“若被你知道是谁揭发了你,日后岂非要被你报复!你既然喊冤,那就让堂官们评评理!这几日精奇嬷嬷大多忙于此案,没机会喝酒赌钱,也无休沐,收了钱也花不出去,有还是没有,待报上去,一查你住处便知!若是璎珞冤枉了你,你要如何出气便如何,我皱皱眉头,就让我死于天雷之下!”
这时忽听得一太监报:“履亲王到!”
接着刑房外传来一道男声:“皇后娘娘,臣是外男,不宜面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臣失礼之罪!”
容音对着大门遥遥一礼:“履王叔。”
履亲王道:“臣方才已经听到了,这宫女说得有理,先把那个宫女放下来,众嬷嬷留待原地,等搜过崔嬷嬷住处,再行讯问。”
履亲王本是孝庄文皇后宫女苏麻喇姑抚养,今日见璎珞言辞清晰,气势如虹,颇有几分养母的遗风,心中不觉多了几分欣赏。再加上此事确实蹊跷,便顺水推舟,同意搜查。
不多时,手下来报:“果然在崔嬷嬷炕底发现一大包银锭,共计白银二百两。”
璎珞道:“奴婢蒙皇上、皇后娘娘圣恩,多得赏赐,总共得了一百五十两!崔嬷嬷的月俸、赏赐加起来恐怕凑不出这么多现银吧!”
履亲王道:“这样的大案,办案人员之中还有受贿之人!把崔氏拿下!”
崔嬷嬷当下抖如筛糠,口中直喊饶命。
容音道:“既然本宫听闻的受贿之事已经查实,璎珞,咱们走。”
履亲王拿下崔嬷嬷,一问才知,这崔嬷嬷是受贿,得了命令要将如懿身边所有人屈打成招,坐实口供,因惢心本是如懿贴身侍女,又从未主动举发,这才想先对她下手,震慑其他宫人;若是能让惢心死在酷刑之下,少个喊冤的,也是不错。但那个贿赂她的人穿着斗篷,兜帽遮脸,她也没看清那人模样。
履亲王见此事还有古怪,要到养心殿报与皇帝。
皇帝却只是道:“乌拉那拉氏平素结怨颇多,有人落井下石,也不是没有可能。”
履亲王心道这么明显的疑点都要强行忽略,难道皇帝就是要让那个娴贵人顶了这事吗?听闻这娴贵人当年可是让皇帝从皇后手里收回了玉如意转而给她的,如今看来这情分也不过尔尔。
于是道:“皇上,以臣所查,这乌拉那拉氏虽然于谋害皇嗣一事还有疑点,但是其父附逆,其平日对皇后与其他得宠妃嫔心怀怨望,常有诋毁之语,对宫人约束不利,致使延禧宫中偷盗、行贿、受贿之事多发,还教唆过大阿哥自伤,酿成大祸,按和亲王所说,还有挑拨之行,这些罪名已经是天怒人怨了。
但谋害皇嗣之事,若真不是她,臣恐怕轻纵真凶,若让真凶逍遥法外,对阿哥公主大大不利,不可不防啊。”
皇帝道:“朕明白。朕会有防范。”
履亲王听了这话,也明白了几分,心中一惊,躬身道:“既如此,臣请以臣所述罪名,对乌拉那拉氏降下惩罚。”
皇帝道:“永璜也是皇嗣,说她谋害皇嗣也确实不冤枉。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