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也跟进来赔罪:“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告诉海贵人您二位正在问娴妃话,海贵人就不管不顾冲进来,奴才等实在拦不住啊。”
皇帝愠道:“海贵人,你如此擅闯养心殿,真是太冒撞了!”
海兰瑟瑟发抖:“回皇上,娴妃姐姐当日如何拼死维护我的清白,臣妾也只是拼死维护姐姐的清白而已,不是有心冒犯的。”
皇帝:“就算你没来,朕与皇后也已经查出来了,白姑娘体质有异,用错了药,碰了含有蜂蜜的药膏,才导致伤口恶化,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你说你维护娴妃清白,是不相信朕和皇后吗?”
海兰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不是的,嫔妾只是想到娴妃姐姐可能蒙受冤屈,想为姐姐维护清白,因此一时情急,求皇上恕罪。”
容音、明玉和璎珞早就收到元一的消息,海兰是极度危险的非人之物,绝对不能在她面前做出对如懿不利的举动,此时海兰闯入,两人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这次如懿确实没害过白蕊姬,否则查清真相的行为本身也会让海兰爆发。
皇帝见海兰胆怯的样子,虽然心烦,但想到她如此恐惧还是过来为如懿鸣冤,的确与如懿情深意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烦躁说:“你们二人在延禧宫互相照应,是好事。”
如懿坐在椅子上,眼中带出一丝欣慰和得意,含笑看着海兰。
海兰抿嘴含泪回望如懿。
皇帝道:“齐汝,那个武太医不够谨慎,才弄出此事,你回去申饬一番,罚俸一月,也就罢了。既然事情都问清楚了,你们都回去吧。皇后留下。”
众人散去,皇帝叹了口气,对容音道:“这事明面上只能这样按照误会结束,但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皇后明白吗?”
容音道:“臣妾愚钝,此事还有最关键一处,也就是附子的来源没有查清,皇上是指此事吗?”
皇帝道:“确实如此。这件事的背后,恐怕就是太后所为。”
明玉心想这皇帝的水平怎么忽上忽下的,之前有点风吹草动就要找慎刑司,现在又什么都看得明白。
容音装出惊异的样子道:“太后?可是太后病体未愈,深居简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而且太后有什么理由要和白姑娘过不去?”
皇帝又叹了口气道:“皇后啊,你是个聪明人,可是你泡在蜜罐里长大,不识人心险恶。太后根本没病,这件事情就是她谋划出来,冲着你和娴妃来的。
朕想来想去,白氏一个南府乐伎出身的学规矩女子,又无靠山,怎么会有胆量攀扯居于妃位的如懿,甚至言辞间还隐隐有将你这个主位都要拉下水的意味?
皇后想想,若是白氏坐实了娴妃给她下药,谁会受牵连?”
容音回道:“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娴妃。白蕊姬是被高贵妃打伤,高贵妃这个始作俑者也逃不了干系。还有……白蕊姬是长春宫的学规矩女子,在臣妾名下,若是出什么事情,臣妾也有失察之过。
臣妾、高贵妃、娴妃,我们三人是如今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如果同时被牵连……”
她似是被自己想法惊吓到,微微吸了口气掩住嘴。
皇帝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神情却是沉郁:“没错,你们三人都被拉下水,后宫群龙无首,又混乱不堪,太后此时出来力挽狂澜,就能名正言顺地出了寿康宫,摄六宫事。如此,太后既打压了如懿这个景仁宫的侄女,也能证明皇后无能,只有她才堪为六宫之主。
皇后,你记不记得,白氏刚进了长春宫,太后那边就得了信儿,把咱们叫过去说了此事?”
容音点点头。
皇帝又说:“再加上皇后说有人在给白氏传递物件消息和青盐附子粉这个线索,朕想,白氏的靠山一定是太后。她今日所为,也全是太后指点。”
皇帝见皇后面露惶恐之色,低声道:“臣妾惶恐,臣妾一直尽心侍奉太后,太后却……臣妾接下来该怎么办,请皇上指点。”
皇帝说:“皇后别怕,你好好处置宫务,只要你小心防范,不出差错,太后不能把你怎么样。另外,你去悄悄查访一下,那个给白氏传递消息的人,带他来见我。让你身边得力的人去做,别让太多人知道。”
他看着皇后恭顺地答应,满意道:“好了,皇后也回去吧。”
他目送皇后走出养心殿,舒悦的神色转为冰冷。
太后……儿子倒是想好好孝顺你,可儿子让你当上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却还不知足,在后宫屡屡生事,还把手伸到前朝,和钮祜禄家沆瀣一气,想要借钮祜禄家和弘皙来掣肘儿子。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如果在寿康宫养病还不能让你停止染指儿子的权力,那就休怪儿子,借皇后之手,跟你打擂台了。
至于皇后,今日之事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皇帝发现,自己不仅需要在前朝有心腹,在后宫同样需要。皇后接连处理银兔簪案及后续流言,还有今日之事,都实打实地展现出了她的能力。皇帝想,自己曾经的确是迫于无奈才选择她,可是如今看来,皇后的好处不仅是有个好母族。
她除了有时候太天真,可以说是德才兼备,不但处事公允,而且聪慧稳重。确实是个人才。
自己今日说破太后谋算,皇后会明白,在这后宫,她能依靠的只有朕,她会和她的兄长一样,成为朕的得力干将。
他再次用茶碗盖刮了刮沫子,对进忠下令道:“传秦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