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走到皇帝身边,小心说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您若要问朗大人话,臣妾便先回宫了吧。”
皇帝一摆手:“无妨,此事不涉朝政,皇后无须回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郎世宁,问道:“娴妃说,你对她说,在你的故国,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若男女情分已尽,女子也可求去;因为当时李玉也在,所以朕让他同来御前对质。人证在此,你仔细想想,有这回事吗?”
郎世宁抖如筛糠,好容易才拼凑出一句话:“臣,臣的确说过,可那是因为.......”
皇帝冷笑一声,道:“郎世宁,我记得你当年自粤地入我大清,是为了传播你那些外藩宗教吧。如此我倒要请教:这外藩婚姻礼法,是因泰西诸国,与我大清习俗迥异呢,还是因为外藩宗教,有此定规呢?”
郎世宁惶恐道:“陛下,臣当年虽然是为了传 教才来到这里,但臣一直很尊重天朝的礼法。绝对没有取代天朝风俗的想法!而且按照我们的教义.......”
皇帝大喝一声:“你还要提你们的教义!康熙年间,你们这些外藩传教士,盘踞闽地,百姓无论穷富悉入尔等彀中,尔等更不许百姓敬天祭祖,不许奉教女子出嫁,将我天朝礼法纲常置于何地!
小主,
皇玛法与皇阿玛忍无可忍,这才禁教,你郎世宁不曾因此被驱逐,还留在宫中作画,已是深受皇恩。今日娴妃私自到如意馆,你身为外臣,不知回避,朕念你年资深重,不跟你计较。可为何要用你们那套说辞蛊惑娴妃,致使其口出妄言!你是不是想离开宫廷,和其他人一样被驱逐!”
容音一看今日恐怕难以善了,只好走下来跪下道:“陛下息怒!娴妃若有什么不是,也是臣妾失察之责。还请皇上以龙体为重。”
皇帝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皇后啊,你平身吧。你也不能时时盯着每一位嫔妃,这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朕让你来,只是因为事涉后宫,所以请你过来。”
郎世宁本来听到皇帝要把他驱逐的话,顿时万念俱灰:自己靠着绘画的才能才得以留在宫廷,本来还想多多作画,讨皇帝陛下的欢心,让皇帝陛下解除教禁,若是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驱逐,还有谁能完成这个任务?
一想到这里,郎世宁突然感到神思清明,此时见皇帝在皇后的安抚下稍稍平静,立刻抓住机会解释:“皇上,臣对娴妃娘娘说的那些话,说一个男子只能有一个妻子,臣没来得及说明,一个皇室男人,是可以有很多皇家情妇的,情妇也有津贴、赏赐和封爵,这本来就和天朝的妃嫔制度大同小异呀!
至于若是男女情分就可求去,那是仅限于婚前。按照我们的教义,婚姻是神圣的,是不可违逆的,否则就是违逆了我们的神。
在我们欧罗巴,只有曾经的英吉利国王亨利八世成功离婚。绝不是情分一尽,便可求去。
不知道娴妃是不是对我的话有所误会,但臣的本意一定不是冒犯陛下的权威,也绝没有妄求以我教的思想凌驾于伟大的皇帝陛下之上,请求陛下以您圣明的智慧和宽广的胸怀,饶恕我吧!”
皇帝今日突然发作,表面上看是被娴妃和郎世宁气着了,其实另有原因:他近日得到消息,讷亲和几位宗亲和理亲王之子弘皙走得颇近;理亲王本是皇玛法的嫡长子,又曾是储君,就算被废,名分也比自己的皇阿玛正,弘皙为理亲王之子,自然也占着名分。
他想到自己出身本就低,又与太后闹翻,钮祜禄氏若真的想扶立弘皙,自己的皇位将受到严重威胁。正在他焦躁不安的时候,如懿又跑来跟他说什么纲常之外,也有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女子也可求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