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司藤本是富贵花!风情万种真尤物!

因为她,你方能悬崖勒马,亡羊补牢!”

“但是还是太晚了!囡囡已经死了!我糊涂,我该死啊!”唐天祥兀自悔恨道。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江浩然怒斥道:“唐天祥,你罪业深重、不自殒灭、祸延三代。你是不是以为你只要一死了之,就可以尘归尘,土归土,人死账清了?

是不是以为你舍己救人,就能功过相抵,两不相欠了?

错了!你错了!你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扪心自问,你真的知错了吗?

不,你只是无法接受因为罪业带来的一系列恶果而已。

自始至终,你都没有一颗虔诚向错之心,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投机取巧、蒙混过关,却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理昭昭,因果不爽。

在你尚未赎清罪孽之前,你的妻子、女儿,包括你那未出生的孩子都要受到你的牵累,从此人生多舛、灾厄不断,不能善终。

唐天祥,人不思过,则过必罪人。

一个人如果犯错太多,多到他一人无力偿还的时候,就会由他的子孙后代替代他继续偿还,如果仍旧偿还不了,就会不断延续下去,子子孙孙,无穷无尽,直至清偿为止。”

“不,不要,我真的悔悟了。”唐天祥惊恐道。

“不,你没有!”

江浩然道:“你以为你真的甘心替人受死?不,你只是想通过一人之死来斩断与家人间的因果,再顺便为自己减轻一些罪孽罢了。

看你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也不怪我道你投机取巧,蒙混过关!

只可惜,你动机不纯,纵是慷慨赴死,也轻如鸿毛,又能减轻几分罪孽呢?至于斩断因果,那更是痴心妄想。

所谓夫妻本前缘,儿女原宿债,你们的因,是前世之因,你们的果,是今世之果,又岂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

只可怜你唐家后世子孙,生来就要代人受过、替人罚罪,也不知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才会有此报应。”

说到这里,饶是江浩然也不禁唏嘘不已。

须知,命运遵循的是三世因果,轮回业报的定律,所以,命都是自己造的,福祸,也都是自己招的。

正所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不管是唐天祥那尚未出生的孩子,还是后世其他子孙,既然投生在唐家,想来也不会是无缘无故。

“江先生,我唐天祥自知罪孽深重,罪无可恕,所以不敢求您救我,但是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啊,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老婆孩子吧。”唐天祥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泣血。

自痛失爱女后,他便重拾敬畏,对于因缘果报之事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冥冥之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似乎预兆着未来还有一场更大的劫难在等待着他们一家。

唐天祥笃信,这或许就是女儿的在天之灵在给予他指引,故此深信不疑。

为了保全妻儿,他这才甘心赴死,并试图凭一己之力承担所有恶果,但遗憾的是,经江浩然点醒,他发现这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为今之计,也唯有牢牢抓住江浩然这颗救命稻草,方还有一线生机!

他坚信,既然对方能够一语中的,道破天机,那自然就有解救他们的办法!

江浩然闻言当即怫然不悦道:“唐天祥,我已经救了你一命,怎么,连你的妻儿也要我相救么?是不是我救了她们,你还会央求我去救你的后世子孙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不不,天祥不敢,天祥不是这个意思,天祥……”

唐天祥急了,并极力想要否认,可说着说着就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什么意思他最清楚,之所以口不择言,是因为他现在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身边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他根本就没得选!

“唐天祥,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你捡回来一条命,为什么还要去求别人呢?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子孙后代自然要靠你自己去解救。”

“我,我真的,可,可以吗?”

唐天祥不自信道,但他很快眼前一亮,他相信如江浩然这般高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这么说的道理,想到这里,唐天祥深深一揖道:“求先生教我!”

江浩然这才满意道:“唐天祥,你命犯死劫,本不该为我所救,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盾去其一,这一是天机,但也是你的生机。

小主,

你既然能遇到我,而我也愿意救下你,那就合该你命不当绝。

罢了,罢了。

你罪孽虽重,但厚亲重友,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如能幡然悔悟,迷途知返,他日也未必没有一番际遇和造化。

你且听好了,想要消除贪嗔痴慢疑等罪业孽果,必须反躬内省,忏悔赎罪,减少恶报,更要播种善因,多行善事,广积阴德,增加福报,再持准提咒,求菩萨慈悲加持,方可消灾除厄,实现心愿,改变命运。”

“谨记先生教诲。”

唐天祥双手合十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天祥这次真的悟了,我愿散尽家财,行善远恶,修持福报,广结善缘,并按先生所说,日夜不断精进修持准提咒。

天祥不敢奢求改变命运,只盼赎罪消业,不祸及妻儿子孙,便已是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江浩然大笑:“善!”

……………

上海,法租界,平安里。

平安里始建于民国19年,即1930年,由法国商人投资、中国建业地产公司设计并施工的行列式旧式石库门里弄住宅。

虽然位处租界,但作为中国人的聚居地,平安里处处散发着浓浓的中国传统民居文化风俗。

屋脊红瓦如鳞,老虎窗藤蔓缠绕。

厚实乌漆的大门的背后,是小小的天井,晾衣竹竿、搓衣板、马桶刷等居家日用品随处可见,到处都弥漫着生活的气息。

从天井到中厅,到两侧厢房、再到灶披间,在幽暗中踏着狭窄的木楼梯走上去,经过玲珑的亭子间,走进宽敞的前楼,推开房间窗户,似乎伸手就能触及对面人家的门墙,邻里间的声息响动清晰可闻。

有的一个门牌号住着好几户人家,人们在这里出生、嫁娶、繁衍后代……

老百姓的生活,就像永远拧不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却百听不厌。

“司藤小姐。”

“哎呀,是司藤小姐啊。”

“司藤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呀?”

“出去见个朋友。”

“哎哟,这晚上出去可不安全,现在外面可不太平哝,出去可要当心点哦。”

“会的。”

在弄堂并不宽敞的巷子里,一名妆容精致、丰姿绰约,娉婷袅娜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一边熟稔优雅的和众人打着招呼,一边如蝴蝶般灵动的穿梭于弄堂之中。

玲珑的身姿搭配着一身搭着披肩的雪白云纹织锦缎齐膝旗袍,虽然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却也愈发凸显得她与弄堂格格不入,仿佛她并不属于这里。

也是,如她这般打扮,任谁见了也会下意识将她当作来自“西区”的贵妇,又怎会将她与只能与人拥挤在狭小逼仄的弄堂里的平民联系在一起呢?

租界内,洋人和华人身份天差地别,但同为华人,在这里,同样也分三六九等。

第一等人,居住在租界西部,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区的花园洋房中,身份多为大资本家,亦或“滩上大亨”一类的人物。

第二等人,居住在高级里弄,也就是相对高级的石库门建筑,这些建筑多集中在今天的淮海路、南京西路等周边区域,身份多为银行高级职员和文艺界知名人士。

第三等人,居住在以平安里为代表的普通弄堂里,这些弄堂拥挤狭小,多集中在今天的福州路、延安路一代,住户身份也多为平民职员和小店主,数量众多。

第四等人,居住在处于社会最低层的棚户区,这些棚户区多集中在今天的苏州河沿岸以及闸北和普陀等地,其居民或是在杨树浦地区工厂作工人,或是在轮船码头当苦力,又或是在马路上拉黄包车,是租界身份最为低下,也是最底层的那批人,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在租界,人与人之间的层次就是这般泾渭分明,不说毫无交集,但阶级壁垒的存在,就宛如一道沟壑纵横的天堑,让对面的人永远无法跨越雷池一步。

即便旗袍女子有礼有节,毫不倨傲的回应着众人的问候,但她高贵矜冷的气质却在无时不刻提醒他们,身份有别,不可轻犯。

所以,众人在面对她时所表现出的热情,其实糅杂着太多东西,有恭谨、有敬畏,亦有身份差异造成的距离感。

而这,就是阶级。

从来不以现实距离为尺度,身份不够,地位不足,便是天高地远。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按理说,似旗袍女子这等人物,本不该出现在鱼龙混杂的低等弄堂里。

可她现在不但出现了,还熟练地和众人打着招呼,看这副熟稔的架势,分明就是平安里弄堂中的常客,至少,也在这里居住过一段不能算短的时间,否则,彼此的关系就不可能如此融洽!

可这恰恰也是最让人觉得古怪的地方!

要知道,民国时期的租界虽然归洋人管辖,可论法制健全和治安安全,完全不能与依法治国的现代中国相提并论。

在此情形下,一位单身美貌的贵族小姐,独居在鱼龙混杂的普通弄堂,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度违和的事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不说这里人员复杂,人身安全难以保障,就算是一些流言蜚语、耳食之言,恐怕就足够让人喝一壶的了吧。

可更奇怪的是,她非但没有惹出什么流言风语,反而所遇之人尽皆对她恭敬有加,如若不然,她出门就该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不说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但也少不得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