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经懿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你喝的是我的咖啡。”
两个杯子放在一块,我没有仔细分辨,顺手拿起一杯干就完了:“那、你喝我的?”
“我自己再泡一杯。”方经懿去饮水机打水。
那我岂不是喝两杯?加倍精神啊。
我坐在审讯室内,对面是一个像猴一样的男人。
说他像猴不带个人感情贬低他,而是他确实长得像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瘦不拉几的,头发凌乱不堪。
我翻开他的资料,有些没忍住:“胡小猴是吧,人如其名。”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他这个人偏阴郁,眼神有些渗人。
我不得不对他戴上有色眼镜,他长了一张会对弱势群体下手的脸。
“怎么不说话?困了?我这有咖啡你喝不喝?”我把杯子放在他面前,有些凉了。
他还是不说话,畏畏缩缩的挤成一团,抱着头浑身抽动。
个人资料上也没写他有疾病,我把他的资料翻看了一遍又一遍,36岁,父母尚在,单身,还有前科。小学之后就没读过书了,属于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那一类。
小主,
这种人最棘手了,偏激的心理,反常的举止,他从头到脚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你家里人知道你干这事么?”我又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开始发狂,拼命捶着桌子,双腿不受控制瞎瞪。
方经懿推门而入,他通过监控看的一清二楚:“别装了,你知道什么人最好拿捏吗?有软肋的人。他们之所以会选择你,是因为你有父母,如果你继续装傻充愣不配合调查,我不敢保证你父母会怎么样。”
胡小猴抬起头:“你们骗人,你们是警察,不能干坏事!”
方经懿的笑容带着一丝痞气:“我们当然不会,如果是你上头的人呢?从你们被抓的那一刻起,就是废子。你猜猜他们会不会为了自保,对你父母下手,切断一切和自己有关的联系?”
“不是,这些话你也敢说?”我小声道,审讯室内处处是监控。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方经懿让我等着看就好了。
胡小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咧开嘴大笑,口里是长年抽烟熏黄的牙齿。
“还是你们这些条子精。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是个小喽喽,拿钱办事。谁家有男孩摸的一清二楚,以前我们还会绑架女的,现在重男轻女,男孩能卖个好价钱。”
“至于女人,就两个去处,年轻漂亮的多数被拉去当小姐,年纪偏大没市场就卖到小山村去给那些老光棍生娃。我也买过一个,可惜中看不中用,生不出娃。”
胡小猴说到这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和我们接头的是一个叫风哥的人,比我们等级高点,人比我们狠多了,手上好几条人命,但也是个打工的,真正的大老板我们可见不到。”
“没了?”我问。
“没了,你们别把我爸妈扯进来,不关他们事。”胡小猴脸上出现了可以说是正常人该有的担忧。
“其他事不需要你操心。”方经懿对他没有好脸色。
他取下摄像机,可以用这段录像去问其他人了。
打出坦白可以减刑的幌子,剩下的人只会一边痛骂胡小猴,一边知无不言。
在他的办公桌前,我问他:“你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他那种人看起来就像六亲不认的。”
“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直到我去查了他的银行流水,他的一大笔钱都寄给家里治病了,有良知,但不多。”既然没有办法,方经懿就创造办法。
“呵,用卖命钱去买自己家人的命,真够恶心的。”我一拳砸在桌子上。
“像他这种与社会脱节的人,迟早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家里的变故让他提前上路罢了。”方经懿有些累了。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我让他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他双眼微阖,头发自然贴在他脸上,卸下一身的防备。
我将毯子盖在他身上,将他脸上的头发顺至耳后,他被蹭的脸颊发痒,抬手抓住了我的手。
“你在干什么?”方经懿半梦半醒。
“我、我、我怕你被头发蹭得不舒服,帮你梳理一下。”我在紧张什么啊啊啊??
方经懿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松开手,回到原位,再次入睡。
“谢谢你的毯子。”
我出门时听见他对我小声说了一句话,心脏怦怦乱跳,明明差点被爆头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说完那句话后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我没敢回头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