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江闻发现自己似乎错怪门口的乞丐了,可是来都来了……
“各位,我是武夷派掌门江闻,特此拜访广州丐帮帮主!”
然而关帝庙中的乱象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混乱嘈杂中他还听见有人答应,有人想抽身,间或又有人怒骂,说了一句打过一场才知道谁是帮主,于是就继续乱了下去。
“师父,他们是在比武吗?”
小石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对这个师父口中的真实武林有些迷惑,“明明他们就可以咬人,为什么我不行呢?”
江闻也一脸尴尬地看着乞丐们打架,场中像猴子偷桃、双龙夺珠这样的损招层出不穷,撩阴腿、踩脚趾都算得上光明正大,已经把厚颜无耻发展到了巅峰——像擒拿扑跤的功夫一使出来就扑在地上打滚、趁机就接上了咬耳朵的动作。
然而就在此时,内堂中忽然闪出一道人影,从持刀读书的关公像旁踏步而出,每一脚都重重踩在地上,踢开地上纠缠厮打的丐帮长老们,双手拆骨分筋宛如洗地,很快就清出一片空地,留下一地哀嚎
“你们这群泼材快快停手,岂能在江湖同道面前令人耻笑!”
那名汉子也是操着北方官话,一脸胡茬,看上去颇有豪气,怒声斥责着手下,“日日打夜夜打,我关起门来就是怕你们丢人,你们这帮泼材真以为我没有手段不成!”
然而一群被打倒的乞丐长老中,还是有人梗着脖子出言不逊。
“范帮主,你们兴汉丐帮虽然广布三省,但是如今管到我们关帝会的头上,未免也将手伸的太长了吧!”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老也不忿地说道:“正是!吴帮主原先统管关帝庙,我们洪圣庙、文昌宫、孔子庙、湄洲寺、莲花庵五分舵自然与他马首是瞻,但他也从没像你这般故意压我们一头!”
他们口中的范帮主刚刚要和江闻打招呼,却忽然背后被人这么一搅,江闻瞬间看到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就跟夏季变天一样明显且突然。
“够了!再敢说一句有如此柱!”
他大手一拍,在木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手印,“关帝会吴帮主此前已经与我商议多次,要把关帝会并入兴汉丐帮中,您们装傻充愣不过为了钱财,想造反先打得过我再说!”
随后硬挤出一丝笑容,朝着江闻说道。
“这位朋友,如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改个时间,范某一定赴约!”
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范帮主觉得有点丢脸,想让江闻先让让,已经属于下了个软性的逐客令。
然而威猛的范帮主说出的话就跟放屁一样,身后马上又有广州丐帮的人小声嘀咕起来,一经发酵就引动成全场持续的窃窃私议。
“范帮主,你到底有什么话不能公开说!?”
“对,不如当着江湖朋友的面说!”
“哼,我怀疑吴帮主就是被你害的!”
江闻诧异万分地看着脸色更黑的范帮主,猜到这些本地长老是拿定了法不责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念头,打算硬排挤这个武功高强的外地帮主。
再听他们的语气,似乎全武行已经打得旷日持久,江闻一行时机选的不好,就碰巧介入了一个换届的权利矛盾里了。
然而江闻明白,像丐帮这种松散组织,发生眼前情况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在明清江湖中,并没有金庸书中天下第一的一统丐帮,更不会有什么打狗棒号令群丐——况且这也不符合常理,自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渎五岳间都还总有人抗旨不遵,一群天南海北的乞丐又怎么可能团结一致、只认一个领袖?
明清江湖中的丐帮,实则是许许多多、分散各省的乞丐组织,靠着历来与地方官府、士绅默契合作久未断绝,俨然是无所不能的当地情报机构。
其中比较出名的丐帮如穷家行,流行于山东河南,遍布中原一带;另有花子会主要在江西福建,孝义会深处四川云贵,箩筐会流窜江南两湖,杆子会已经打入京城,眼前的关帝会则是两广丐帮的称呼。
这样的组织,其中既有被迫沦落之士、也时有采生折割之辈,内里是非黑白难以捉摸,只能说是混乱世道造就的一种畸形现象。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福州城中的乞丐窝,就是被盘踞城中的红阳圣童亲手打散驱逐的。
“范帮主,我看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你们有什么事情不如说说,或许江某能给点建议……”
又有热闹看了,好诶!
见江闻趁机大言不惭地说着,马上就有杠精长老想要反唇相讥。
但江闻早就料到有此一遭,提前从凝蝶头上摘下了一根含金量极高的玉蜂针,随手激发就像子弹出膛,擦着几名丐帮长老的脖子,深深扎入了关帝庙前的青石砖中,换来了场中的鸦雀无声。
“探听消息的酬劳也一并奉上,各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