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让昭昭搞个公章？为什么这玩意儿一定要手写签名呢？”

“可能是因为大人您一定会搞丢印章。”律令顿了一下，还是开口，“律法规定，斗篷不能乱披，也不能乱系。”

“啊——知道知道！”秋叶随手扯了一下脖颈间的斗篷兜帽，“我这个系法不是乱系的，这叫四叶草系法，四个圈代表幸福你不懂正常。”

“大人，我还是觉得面对名单上的名字，我们应该干脆利落一点，死期即然已至，实在没必要给他们希望，又叫他们挣扎。”

“啊你个榆木脑袋变通一下，我又不是其他信使，自有特殊的解决方法，既然你现在是我的手下，合该听我的，哪来那么多唧唧歪歪？”

“来，尝尝我给你带的风味烤牛肉干，就这一份，未来不会再有喽～”

“肉干？”

“是啊～刚好去一个小世界做了任务，他们的肉干挺好的，我寻思着你不是爱吃吗？索性就给你带些咯～”

“那个小世界……”

“已经烟消云散啦～所以说只此一份咯～你看其他现实想吃还没有呢～我对你多好，去哪都想着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少年控制着自己坐直身体，从抽屉里翻出笔签上名，“这就好啦，你这次任务完成的很棒，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作为你的老大想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啊，肯定满足你～”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用极光水了？”

“噗哈哈哈哈……”少年窝在沙发里笑成一团，“律令是吧？你跟我之前没有做过我这个大人的功课啊？我没有情感的、我是万成烬啊～”

“就是那个杀人如麻风里来雨里去、浑身散发着血腥味、黑暗里长大血泊里拼杀、靠着吃小孩维持存活——”

“还被时韵和墨昭视作骨中刺眼中钉时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不学无术歪门邪道混沌冷酷无情杀手、早晚要死功绩掺水走后门的战神。”

“大人、您鲜活的样子简直像小世界的人，根本就是和传闻中截然不同的存在。”

“哦？不愧是狐狸，你这拍马溜虚的本领可真不错，我倒是不知道用了极光水居然还有人能有阿谀奉承的心思？”

“没有，您和传闻中真的不一样。”

“哈哈……传闻？”少年扬起脸庞，精致的面容上有一双闪闪发光的金色眼睛，“律令你知道在普遍没有情绪信使中出现传闻意味什么嘛？”

顶着一双狐狸耳朵的妖族少年不敢说话。

“意味着百密一疏，漏网之鱼多着呢～成为信使之前，谁没有私心呢？成为信使之后，谁又能有私心呢？私心是一回事、舞弊又是——”

“另一回事了……”

“大人！”陆浮霜扑通跪下了。

秋叶却只是挑挑眉，轻轻一勾手文件落到少年面前，“我啊，没那么多管闲事的心思，也没那么全知，你是律令也好，陆浮霜也罢。”

“只要不耽误任务，随便你怎样，凡事留个心眼儿，上面有双眼睛时刻看着呢！别动不该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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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权本就是一种默认，何况提点？

只要心中不动的话，权力之内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他是律令，是信使。

他是陆浮霜，是银狐族少主。

权力如同罂粟，当第一次伸手的时候，便再也无法戒掉了。

而他所做的一切，秋叶始终知道，万成烬不能知道。

他是万成烬大人的手下信使。

他是秋叶少主的同盟。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把装着翠鸟发簪的盒子收进空间，陆浮霜瞳孔中逐渐清明，金叶子在幽蓝色的虹膜上一闪而逝，他和秋叶半斤不笑八两。

本就是唇寒齿亡的关系。

就算时韵知道了又怎样？

秋叶一定会保他的、现在的情况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明面上秋叶对他毫不留情，招招全下死手，暗地里却偷偷徇私伪造他已死亡。

他既然自己也说了，已经到了绝路，想必他也快被发现了。

哪怕为了自己活，秋叶也肯定会为了后路保证他绝对活下来。

至于这几根发簪、钥匙。

先搞清楚情况也不急。

秋叶都已经铺好一切的路了，他还怕什么？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保不住妖族而已，只要他还活着，舍弃妖族又怎样？

———

猩红的卷轴上，金色的字迹浮现着。

〈律令死了？〉

小秋叶啃着果子坐在毛茸茸的毯子间，您说呢？

〈只是死了律令。〉

全知全能的我主啊，您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不是已将一切都交于我了吗？

小秋叶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抬手揉去眼角不明显的猩红。

〈疼吗？早知道他要做什么，又何必不躲？只给自己找罪受呢？若叫昭昭知道，肯定要埋怨死我了！〉

您倒是把自己摘的够干净，若真心疼就把那延迟结算伤害的特权还我，分明说好了我将是时间永恒的宠儿的。

小秋叶眨眨眼，仍慢悠悠的啃着怀里的果子，“啊、头疼……”

“怎么会头疼？是吹到冷风的缘故吗？小魔王、要不我找些东西把窗户堵上？你身体本来就脆、也许暖和点会好点呢？”

云阁简史紧张兮兮的飘过来围着小秋叶转了好几圈，漆黑的阴影瞬间挡住了裂痕累累的窗户，破旧的阁楼中只剩下暖黄色的蜡烛光。

光柔和的打在各种锁链缠绕的书架上，小团小团的黑色触手时不时从黑暗的缝隙中探出来，隐隐约约的雾气时隐时现。

“只是单纯的有些头疼。”小秋叶微微侧头，唇角微勾，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知道的、浮生族头疼再正常不过了。”

“我多揉揉会好点？哈哈……问题不大咯，过了这阵就过去了。”

“还是多披件衣服吧？可惜现在浮生源什么都没有了，不然还能为你煮一碗汤。”云阁简史迟疑的看着书架。

“我现在有了能出禁地的身体，也许可以按照古法中的记载再栽一些呢？小草叶也是小孩吧？”

“哦，宝贝儿，我很感谢你～”小秋叶感动的看着空中的卷轴，“我有多少年没有得到过像你这样的关心了。”

“就像回到了儿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