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下来,周林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郑韵红太精明了,自己有几次都险些被她把话套了出来。可越是这样,周林的怀疑越发强烈。通过两点虽然只是间接的证据,周林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首先他发现郑韵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经营性行为,不经商,不投资,但毫无疑问,她非常富有,这更加让周林怀疑自己的钱财被郑韵红贪掉了,第二点更加支持他的判断,那就是他发现这个郑韵红是会功夫的,而且功力不浅。
这一条让周林断定郑韵红是江湖中人。本来周林发现郑韵红这条线索是通过对师兄牛云的生前社会关系以及交往的排除,发现郑韵红曾经和牛云走得比较近,属于可疑人群之一,但再加上前面所说的两个条件,周林必然将郑韵红列为重点的怀疑对象。
时间越久,接触的次数越多,周林心中报复的怒火越旺,终于在五年前一次听禅会的过程中,假借传递天地之气的名义,周林用内功暗劲伤了郑韵红腰背部的经脉,但郑韵红似乎没什么察觉,仍然正常地和他来往,这反倒让周林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几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可周林同时也发现自己再也没机会偷袭郑韵红了,她戒备得非常严密。两个人基本上处于一种对峙状态。
几天之前,周林突然接到了郑韵红古风十足的一封亲笔信,信中对自己充满了溢美之词以及各种谢意,信的结尾写得非常意味深长,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最后表达了会在几天之后的六十寿宴上会对某些事情给予一个交代。这个邀请周林是不可能拒绝的。他第一时间收拾好行囊,要看看郑韵红的葫芦里到底会卖什么药。
周林在宴会桌上就已经看懂了那份合同的含义,他心中在暗暗地冷笑,就凭这点小伎俩就想阻挡我吗?老子剃了头发可不是真的当了和尚,杀戒是随时可以破的。不过这个合同具体怎么执行,看来明天还是要找那个小律师问一下。从面相上看那个小子精气内敛,一看就知道是练过功夫的,不知道他是不是郑韵红一伙的,不管怎样,明天还是要试探一下再说。
叶语莺和郑韵红告别之后,一路笑着脚步踉跄地回到了房间,可等到关上了房门,叶语莺的笑声消失了,脚步也变得像猫一样轻盈,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良久地环顾着房间的每个角落,这是在查看有没有隐蔽的摄像头发出的红光,虽然下午入住的时候已经检查了一遍,但小心无大错是叶语莺多年的信条,行走江湖,随便哪一分不小心都可能会丢掉性命。
完成了最后的确认,叶语莺坐在了化妆台之前,打开了镜前灯,然后开始卸妆。女人卸妆本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可叶语莺卸妆似乎简直就是一项微型工程,其精细程度让人叹为观止,随着妆容的褪去,镜子中现出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素颜美女,不,应该说是另一位美女。叶语莺化的是易容状,卸妆之后已经完全辨认不出之前的容貌特点。
叶语莺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并非是在欣赏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而是在思索问题,这是她多年的习惯。这十五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双面人生,她必须经常用叶语莺的身份去和郑韵红交往,幸好自己有这一身家传的越剧功底,也有钱买下一个越剧团给自己撑场子,不然还真是无法接近郑韵红。
这十五年来,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曲意奉承,至少面子上和郑韵红处得情似姐妹,可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东西却仍然是缥缈无踪。郑韵红简直精明得像一条浸了油的泥鳅。自己对郑韵红的怀疑只能说是排除了其他可能之后,所剩下的唯一可能。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周林恐怕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接近郑韵红的,这也间接地证明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几天前自己接到了郑韵红的邀请,希望她能够来参加她的寿宴,言语之间情深意长。叶语莺对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可这次机会对她来说却非常重要,自己身边的斗争已经到了摊牌的地步,虽然暂时达成了协议,表明上是个平手,可如果继续这个局面下去,实权旁落是不可避免的,这和十二年前的格局演变是一样的。自己必须抓住机会拿到关键的证据一举翻身。
叶语莺敏锐地感到这次的聚会可能会是十几年来各种迷情的一次了断。而当她看到周林也被邀请来的时候,心底最后一丝怀疑也消除了,这个周末注定不会太平了。
今天在晚宴上,每个人都在努力地配合这郑韵红的表演,似乎有一种天然的默契,这场戏的高潮当然就是郑韵红慷慨解囊,大把撒钱的时刻。叶语莺也同样表演得滴水不漏,不卑不亢,非常符合自己的身份。可内心里,她对那一份合约不屑一顾。
首先,她认为那就是几张骗人的纸片而已,根本不可能兑现,其次,即使那合约是真的,区区1000万对于拥有巨量财产的自己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根本不能弥补这十几年的损失,也不可能对自己关心的权力之争有任何帮助。叶语莺除了签字之外,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这份合同。叶语莺关心的是真相,十几年前的真相,也许真相的揭开就在正式的寿宴之上。她还需要耐心地等待两天。
今天在宴会上出现的这些人物,周林不用说了,多少年前就已认识,不过看来现在他是认不出自己了;文杰早已被自己控制,孙卫平住院之后所有的医疗进程都是通过他来掌控的,这五年来也自己也通过他了解郑韵红的身体状态,当然了文杰并不知道自己把情报卖给了谁。
那个张建华其实是个黑帮在警方的卧底,一向心狠手辣,这么多年来被郑韵红给控制了,头脑简单,不足为虑,唯一让叶语莺感到奇怪的一点就是今天郑韵红给他的赏赐有点少,按理说这种空头支票应该随便开,这有些让人想不通。那两名仆人自己早就买通了,多年来郑韵红的日常行动都通过他们来进行监控。
只是另外三个参加宴会的年轻人的底细还不清楚,不用说,他们的身份肯定是假的,这用脚趾头都想得到,郑韵红让他们来参加这次活动绝对不会是随随便便的心血来潮,必有用意,那个小伙子英气内敛,沉稳镇定,而且肯定是会功夫的,他们到底是什么角色,这个问题必须摸清楚,不然恐怕会有隐患。叶语莺的性格从来都是慎行多虑,不弄明白了不会轻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