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提着篮子的崔兴建默默的将红了的眼睛扭向一侧。
“孙儿,是不是婆婆做错事了啊?你别哭嘛!”外婆有些慌张,轻轻拭去向南脸上滚烫的泪。
“没,没有!我不哭了,不哭了!”李向南说着说着,只感觉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团棉花,哽咽到无法再说半个字,只是拥着老人,心疼的将脑袋轻轻搁在对方的矮矮的肩头上,默默流泪。
“你外公让我穿了个褡裢,他在上面缝了一些字,说让我穿着上火车,大家都会让着我帮着我,我就放心过来了!”
外婆轻轻拍着李向南的背,慈爱又温暖的说着。
“外公的身体还好吧?”李向南收了收下巴,低头看着头发已经全部花白的外婆。
“好,他可好得很,就是仍然那么倔!我说要不一起来看看南南,他腿脚不好,怕拖累了,就让我一人来了!孙儿,我走那天,他一直站在村口,好久都没回去,我知道他也想来的!你看……”
轻声说着话,外婆将随身的布包里一身褡裢掏了出来,“你给外婆念一念,你外公写的啥啊?”
李向南低头一看,喉头再度哽咽,自己擦了擦泪,敬佩道:“上次去燕京,我在大会堂授的勋章!年迈不能入京,还望乡亲父老给老伴儿行个方便,感激不尽!”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怎么写这个,像是不知道他多了不起似的!”外婆的脸上既埋怨又骄傲。
李向南破涕为笑,“婆婆,外公很细心,怕您受了委屈!您这一路还好吧?”
“好,好得很!你外公跟几个战友借了点盘缠,在大队把介绍信开好了,又给我写了份路书,让我去一个地方就问穿制服的人,他们都很好,很热心!火车上那个列车员知道我要去燕京看孙子,特别照顾我!南南,这不出门不知道,还是外头好人多!”
“婆婆,那是肯定的!”李向南抿唇笑起来,又问道:“都怪我,我应该往朱家湾打电话的,这距离过年就一个月了,我回去就看您,还要您奔波进京,太不容易啦!这路费都……”
“孙儿!”外婆拉着他手笑道:“国家政策好,我们老军属乘车不要钱的!你莫担心!”
“婆婆,我是怕你受委屈,这可是两千多里地啊!”
“不委屈,不委屈!我是不来不行啊,你妈说你要娶媳妇了,拿了照片给我瞧,我欢喜的不行!我想提前看看咱孙媳妇,我给你带了好多鸡蛋呢!”
外婆拉着他手折身回去看,李向南又是一震,刷的一下眼泪又出来了。
崔兴建将盖在大竹篓上的布掀开,里头鼓鼓囊囊的棉花里,装满了大大小小饱满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