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敬笑了笑,道:“钟兄说的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用兵打仗,多思不利之处,总是有好处的。”
说着,三人重归落座。
吕子敬便又道:“如今杨仁远新败,兵势甚弱,我军又是刚到,兵疲将劳,所惧首,怕便是杨玉龙乘隙劫营。是以今晚守备,须当周全才是。”
岳中影听了,心下佩服,便道:“先生玉言,不知计将安出。”吕子敬便道:“耶律德明素惯野战,营中守卫,怕不能周全,可使其统兵五千,密出大营,在怒江崖边埋伏下来。”
说着,走到了行军图前,道:“此处怒江水势甚缓,若玉龙公主想偷营,必从此处渡江,可使耶律德明在此两里外埋伏下来,待玉龙公主渡江后,只管放他进来,然后伏军尽起,断玉龙公主后路。尚天风素来持持重,只在营中令三军戒备,待玉龙公主来袭,只守不出,玉龙公主久攻不下,自然退军,耶律德明率军出战,尚天风开营追击,两下夹击,玉龙公主必败无异。”
钟孝直便又道:“玉龙公主多谋,此举未必能使其中计,为坚其心,可使杨仁远率部出进一里扎营,孤军在外,以为诱饵,玉龙公主必先取杨仁远,使杨仁远部诈败退后,直退入大营,自可将玉龙公主大兵诱至。”
吕子敬笑道:“钟兄此计大妙,咱们须得杨仁远败得逼真一些,不妨丢盔弃甲,这五千之军,直如潮水一般涌来,玉龙公主以为乱军冲进营中,大营内必定会被冲得四零八落,这样玉龙公主才会放心大胆的来冲击。”
钟孝直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妙,岳兄弟,你看如何?”
岳中影沉吟不答,吕子敬便道:“岳兄弟,此计有什么纰漏之处吗,不妨明言。”
岳中影忙道:“不敢,只是晚辈不解,先生能确定玉龙公主必能前来偷营吗?”
钟孝直一笑,道:“战场之上,哪有什么必然之事,纵算玉龙公主大军不来偷袭,小心从事,总不为错,若丝毫不备,一旦有变,那时再想处置,只怕便来不及了。不过在下想,玉龙公主连战杨仁远,皆是速战速决,杨仁远毫无抵抗便即退败,两万之军,损折大半,玉龙公主就算不会轻敌,但对杨仁远的虚实总是了解的极为透彻。且玉龙公主既然起兵,自然是要尽快攻战永昌全境,以为大军后方根据,不然,数万大军,局于一隅,时间一久,粮草不继,势难持久。还有,我军远来,玉龙公主必也侦得我军将帅虚实……”
钟孝直刚说到这里,忽然吕子敬在他身后微微一捅,钟孝直便即醒悟,住口不言。
岳中影心中奇怪,道:“吕先生这是何意?”
转念一想,旋即心中明白,钟孝直的意思是自己从未曾带兵打过仗,对行军布阵,不甚明了,自然也不知防备,玉龙公主熟知自己为人,也明白这一点,是以必然会乘自己不备,前来偷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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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孝直见岳中影脸色,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即微微一笑,道:“岳兄弟,不要见怪。”
岳中影亦笑道:“先生说的是实若不是方才先生提醒,晚辈确然不会知道什么防备,只怕今晚未过,便已经被俘了。”
三人相视大笑。
当下,岳中影传杨仁远,耶律德明、尚天风等人入帐,将吕、钟二人部署吩咐了下去。
杨仁远听岳中影要自己做饵,甚是不悦,但也不敢有异议,只得退了下去。
一时,众将听令,各自准备。钟孝直又道:“岳兄弟,依钟某来看,杨仁远听岳兄弟要他自己做饵,似有不喜,他虽然说不敢违抗军令,但我们也得有所准备,万一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岳中影自知谋略较二人差得甚远,更知担负重任,所以对二人言听计从,当下又照钟孝直的意思,命桑真、孟仁海各庇率兵两千,在侧翼呼应。阿海则率刀斧手五百,护卫住帅帐。
一时吩咐停当,三人在帐闲坐,专候玉龙公主来袭。吕、钟二人,甚是沉稳,只谈些武林佚事,或剑法武功,一言武功,两人便有些意见相左,争持不下,口中虽说,手上竟也比划了起来。
岳中影却心中急燥不安,他虽带兵出征,却实不愿意同玉龙公主为敌,更不愿同格昭仁兵戎相见,是以心中又想玉龙公主最好是来偷袭,自可了结此事,回大理辞官,但眼见己方布置停当,玉龙公主倘若果真来袭,只疆场之上,生死难料,不如还是不必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