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不想堂堂正正站于人前,而不是每天蜷缩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靠着卖锦帕为生呢?
“韩小姐,实在抱歉…”
花月妩狠心拒绝了她的邀请,转身就要进房。
“若我说,你不是天煞孤星呢?”
韩霜锦看着她的背影,坚定又果决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花月妩转身看她,眸中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词,他们只会在她背后戳她的脊梁骨。
“我说,你不是天煞孤星。”
韩霜锦看着她,沉声道:“你是福星,是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他们承受不住你的福气!”
“这…”
花月妩听了韩霜锦的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时之间又不知应该怎么说。
“若是花小姐信我,不如请我进去坐坐?”
韩霜锦知道自己赌对了,她果然还是在意自己身上天煞孤星的名头。
“请。”
花月妩只犹豫了一会,就让出了同往屋子里的路。
韩霜锦和青黛进房,她的卧房很小,由屏风隔开分为两部分。
青黛将手中的礼品放在桌子上,然后就退到了韩霜锦身后,她知道自己方才说错话了,这会便一句话都不多说,生怕让韩霜锦生气。
“这是韩氏的棉布和绸缎,我挑了些稍稍亮丽的颜色,想来应是会适合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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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霜锦坐下之后就介绍了面前的布匹,而后推了推旁边的食盒,轻声说:“这是从珍馐斋买来的糕点,花小姐试试是否合胃口。”
“都是极好的。”
珍馐斋的大名她自然听过,听说最贵的点心一块就要一两银子,这韩小姐出手真是阔绰。
“我可让永州城内所有人都知晓,你花月妩是有福之女。”
韩霜锦知道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准备都准备了,不介绍一下不白费了?而且由这些引入话题总归要好得多。
“我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奶奶将我拉扯大,却在十岁的时候也撒手人寰,十一岁是被绣坊收留,十三岁时绣坊倒闭。”
花月妩平淡地说出坊间的所有传闻,证实了他们的说法,淡淡地问:“韩小姐说我是有福之女,这要让人如何相信?”
“有福之女自然不是普通的家庭可以承受的。”
韩霜锦看着她,轻轻地说:“这都是意外,本就不是你的错,为何要让你承担这些?”
“不是我的错?”
花月妩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之前,哪怕如今,遇到她的人都会绕开,生怕撞到她,沾染上天煞孤星的霉运,让全家都倒霉。
“为何是你的错?”
韩霜锦反问着:“你爹娘是因何而死?”
“爹爹是突发恶疾而亡,娘亲是出城省亲时被土匪所害,我与祖母在一起,没去。”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韩霜锦纠正她的思想,轻声问:“你三岁时可能识文断字,悬壶济人?”
“不能。”
“那你五岁之时可能以一敌十,从土匪手中救下你的娘亲?”
“不能。”
“那他们的死,和你有何干系?”
韩霜锦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说:“他们的死与你一点干系都没有,你不必揽在自己身上。”
花月妩抿了抿唇,她的心头其实一直都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韩霜锦说得没错,她爹爹和娘亲死去的时候,自己明明还那么小,她又能做什么呢?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她身上,说是她的过错呢?
“祖母又是为何离世?”
“祖母年岁大了,需要十两银子请大夫买药根治祖母的病,但家里没有足够的银钱给祖母请大夫,一直拖着便…”
“所以十岁的如何能筹够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别说在花月妩十岁的时候筹不到,就算是她如今能够绣锦帕来维系生活,一年到头也存不下来一两银子。
十年,十两纹银,祖母又如何能够等得?
花月妩眸中暗淡的光似乎在被她一下一下点亮,韩霜锦的话一句一句戳中她的心窝,她指尖蜷缩,心头那道枷锁似乎在被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