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晚。
墓幺幺被宫女们伺候洗漱干净,穿好了狐玉琅要求她穿的那薄透纱衣,抱着床枕靠在床背上,平静地看着风吹起殿内外无尽的软烟罗。
她此时的心情说起来,叫她自己都感觉有些奇特。
以前被囚禁在天狐族的日子里,她最惧怕的就是夜晚的到来。随着夜幕降临到她身边的,并不只有黑暗,还有他。
而此时此刻——
经历了那天夜晚。
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人也会暴怒如此。
就好像是亲手将他那完美的面具撕开了一道裂痕,露出了其下并非无懈可击的人性。那双被暴怒填满的眸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被五蕴所毒的人。
墓幺幺将被那些宫女们精心雕琢打磨过的鎏金长甲推到眼前,从纤细的指缝里看着远处的夜景。
也如今夜这般绝美夜景之中,她趴在床上,呼吸被鞭子完全剥夺濒死的瞬间,有一颗一颗滚烫热泪砸入了她后背被笞裂鲜血淋漓的伤口。那一瞬间的剧痛都难以形容的曼妙无比,似于颈部开天窗吸食鸦片的人,徘徊在死亡的裙底,却有至极的快感——
因为那一刻,她终幡然醒悟。
他狐玉琅。
也不过是一个人。
而只要是人。
就一定会受伤,一定会死。
于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