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所谓的保命符?”几息之间,蔺雀歌的嗓音已足够完美的压抑出平静的声线来,但是断续过平的腔调里倒不难想象其中夹杂的凛凛狂暴。
“是的。”墓幺幺亦然足够平静到甚至淡漠。“这就是你的保命符。”
“哈哈。”蔺雀歌手扶额,笑出了破音,“行,我继续听你。”
墓幺幺走到蔺雀歌的身旁,从一旁撩起蔺雀歌的头发将它们拢至耳后,“这些年,你对长公主和十三公主虚与委蛇,百般奉迎,心翼翼地维持这你们之间的平衡。你像是在过鳄鱼池上的独木桥,下面还觊觎着无数不知名姓随时撕烂你的强大势力,为了保命你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辛,但是很不幸——长公主和十三公主还是要你死。为什么?因为无论你摆出多么出世的姿态,无论你要在世人眼中做出多么不屑朝堂醉心修炼的态度,无论你在她们眼里做出怎样亲昵装傻的样子,在她们眼里,你永远都是一个随时会威胁到她们根本利益的炸弹。你的存在,就是一种致命的威胁。所以——他们要你死。”
到这里,她轻轻弯下腰来,“可如果,你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了呢?而更好的是……你的存在,不但不是威胁,反而是他们必争的砝码呢?”
“……洗耳恭听。”良久,蔺雀歌的表情平静了很多,她转过头来,盯着距离自己很近的墓幺幺。
“如果……十九殿下……”墓幺幺的声音柔柔的拖出纤细的尾音,似她眸里轻轻的波光。“你疯了呢?”
“……你什么意思?”蔺雀歌愣了。
墓幺幺凑的更近了,鼻息热热地吞吐在蔺雀歌的鼻尖上,一字一句都带着缱绻的柔软。她指尖轻轻撩过蔺雀歌的眼睛,“假如你走火入魔,心入疯魔,丧失神智——圣帝还会将你迎回蟾桂宫享世代尊宠吗?”
“……我……”蔺雀歌本能地就想要脱口而出,可话只出了一个字,就紧紧地攥住了手心,再也无法脱什么。“我……不知道。”
“没关系。”墓幺幺贴心的勾起嘴角,似真心安抚。“好好想想,你一旦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失去心智的疯子,圣帝还会认你吗?不再是那个‘我辈英才惟雀歌’的才,也不再是那个誉满下的下第一美人,也不是那个心怀大善普挚爱的下宠儿,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疯子——当你身上所有的价值都无法成为圣帝的考量,他所有的投资和心血都付诸一炬,他还会认你归宗吗?”
“……”蔺雀歌深深的沉默了下去,她手指狠狠地掐入手心也浑然不觉痛。
“别难过。”墓幺幺轻轻拍了拍蔺雀歌的头。“假如圣帝再不会认你归宗——那么长公主和十三公主还有什么理由去浪费心血杀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疯子?”
“长公主和十三公主不是傻子,如果我装疯,他们一定会看出来,所以……你是要我假戏真做,真的疯,对吗?”蔺雀歌笑的有些讽刺。
“那是自然。长公主和十三公主若蠢到连人装疯卖傻都看不出来,那她们还争个狗屁的皇位?更何况,你还要瞒住圣帝,哪怕你有七十二变,也不如实打实的戏码来的『逼』真。”墓幺幺点头道。
“哈哈。”蔺雀歌几乎要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墓幺幺我看你才是疯了,你的意思,让我去当一个实打实的疯子?一个没有修为,没有心智,生活不能自理的疯子?我怕是现在真疯了,才去做这个好吗?”
墓幺幺并不在意,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蔺雀歌的,继续自自话,“你先听我完,再决定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才好。假如圣帝认你归宗,那是最好?那就明,你的父亲,是真的在乎你。哪怕你成为了废人一个,他依然想要带你回去。那么,他既然敢这样带你回宫,那他难道会不保护你?那么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你在圣帝心里有多么的重要,哪怕你是废人一个,圣帝都对你没有任何的嫌弃。长公主和十三公主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圣帝的眼皮子下对你动手。不过,他也绝不会把皇位传给你,所以,长公主和十三公主是傻子也不会对一个在圣帝眼里非常重要的女儿,一个根本不会威胁到自己皇位的女儿去动手。假如就算十三公主那种疯狗,不管不鼓就是要杀你,你觉得民间的声音会如何?会不会把她唾骂至死?她如何登基?她最大的支持者,息烽将军会同意吗?”
蔺雀歌有些躁然的打断了她的话,“你的没错,我是保住了『性』命——可墓幺幺,你搞清楚,我会变成一个废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废人!”
“没错。”
“呵……”蔺雀歌凄凄一笑,摊开双手望着自己的手心,“你的意思,我不但不能和父亲光明正大的相认,还要将本属于我的东西再次拱手想让,失去我的现在过去和未来。活的卑微下贱至极,苟延残喘,连一个凡人都不如,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祈求着一条狗命?这样活着,和死去入了十八层地狱里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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