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隆帝的心控制不住的沉了沉。
“父皇,儿臣好疼,好疼。”
“疼。”
“不炼丹了,不学三皇兄炼丹了。”
“救救儿臣。”
六皇子断断续续的重复着,眼神里的亮光又渐渐黯淡下去,口中呓语声几近无声,再次陷入昏迷。
贞隆帝的身体陡然僵硬,瞳孔猛的一缩,厉声道“太医。”
太医:他们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被炼丹炉炸伤断指,说伤重也伤重,毕竟成了残缺不全之人。
可,说伤轻也是真的伤轻。
及时的止血、清理创面,涂抹清热解毒的药膏,再用滚水烫煮过又晾干的软布包扎起来,慢慢等愈合便好。
谁知,短短数日,六殿下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急转直下。
伤口肿胀,脓液腥臭,受惊高热晕厥。
几番询问贵妃娘娘以及侍奉六殿下的宫人,皆称六殿下的断指伤口没有触碰过任何不洁的东西。
若是……
若是熬不过去……
六殿下轻则痴傻,重则直接殒命。
太医们不约而同地默默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认命上前继续救治六皇子。
俪贵妃凄绝哭喊,如杜鹃泣血,声声哀鸣。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贞隆帝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愧疚和心疼。
小六受那么大的罪,他为人父,却依旧在厚此薄彼。
“李福盛。”
“传令禁军卫副统领,带一队人马,将三皇子府中的丹房尽数拆去,将所有炼丹炉毁掉,把那些蛊惑三皇子的方士活埋!”
“另外,在小六康复前,罚三皇子禁足府中。”
这些时日,承恩公府一党又不消停了,死咬着承衍,铆足了劲要将承衍拉下来,让三皇子承赟一家独大。
正好,借此机会,顺势泼一瓢冷水,敲打敲打。
三皇子:他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李福盛领命,躬身离去。
深夜。
三皇子府叽里哐啷,噼里啪啦,叮叮咚咚。
丹房被拆了一间又一间,青砖墙被推了一面又一面,炼丹炉被砸了一个又一个,身着道袍的方士们被活埋了一个又一个。
每一声响,都像是将三皇子的威严和颜面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素来嬉皮笑脸神神叨叨的三皇子站在府里的赏景楼上,铁青着脸,紧紧抿唇,垂下视线,将府中的兵荒马乱人仰马翻尽收眼底。
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
滴滴腥红,落在地上。
“俪贵妃在找死!”
三皇子咬牙,一字一顿。
今日之仇,他必报!
“殿下息怒。”
三皇子身后的山羊胡谋士恭声劝诫“越是此等关头,越是要沉住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
“六殿下病情凶险,陛下关心则乱,极易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