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湘西武陵山。
傍晚时分,一位男孩在武陵山的山间漫步。正当他要爬上树梢去看天边美丽的夕阳时,有个人从身后抱起了他,然后很是甜美地说:“小祁啊,你可让我找得好辛苦啊!”
这位叫小祁的男孩,正是祁锡书。彼时他才十岁。祁锡书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对方温柔好看的眼眸。那人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长得不似中原人,眉宇间有着一丝苗族特有的妖娆气息。
“娘亲,我出来散步,想看一眼夕阳。”祁锡书嘟着嘴说道。
那女子抚摸着祁锡书的头发,说:“爬树很危险的,娘亲带你上去好了。”
说罢,那女子搂着祁锡书的腰,小腿一发力,便以飞檐走壁的身法爬到树上。祁锡书揉了揉眼睛,只见残阳染红了的武陵山的天际,其余晖映照着武陵山的各个角落,似天宫上的一缕金辉。
祁锡书享受着美丽的夕阳,但不一会儿,夕阳消失在天际之中,黑夜也即将来临。那女子便背着祁锡书,回到了一间小木屋。里头有位小女孩已经等候多时,见女子背着祁锡书回来,便唤道:“娘亲,哥。”
女子抚摸了小女孩的头,然后问道:“你的陈姨来过了没?”
小女孩点头,说:“她在娘亲的房间等您。”
女子把祁锡书放下,然后说:“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说罢,女子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关好。此时,一位身穿苗服,头顶银花头饰的女子就坐在床头。女子见到她后,便很是恭敬地称呼道:“教主。”
那坐着的,便是在苗疆一带最有影响力的门派,五毒教的教主陈凤珊。而刚刚被祁锡书称作娘亲的,便是五毒教五护法之一的赤蟾使沐兰兰。
据说五毒教的人自称自己的门派为“五仙教”。五毒教把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等带有剧毒的动物称作“五圣”,而这些在旁人眼中就是五种可怕的剧毒,于是乎他们对五仙教的称呼便演变成了“五毒教”。
只见陈凤珊把玩着指尖的蜘蛛,并用她那娇柔宛转的声音说道:“沐兰兰,先前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沐兰兰将一个锦盒交给陈凤珊,然后说:“办妥了,嵩山派那头收了我们的蛊毒。作为交易,他们把嵩山派的松柏谱抄录下来送给我们了。”
陈凤珊接过锦盒并打开一看,只见锦盒里装着一本册子,上头赫然写着“松柏谱”三个大字。
陈凤珊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两位长老正计划着召开会议,你这几天找个机会回五毒岭。”
沐兰兰应道:“属下得令,不过教主,您似乎对此事有些不悦。”
只因陈凤珊方才说着说着,很明显地黑下脸了。
陈凤珊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说:“两位长老似乎对我这位教主有些意见。”
沐兰兰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他们怕不是想扶持于洋成为教主?毕竟先前教主的竞争对手仅他一人。”
这于洋,是五毒教的灵蛇使,也是五毒教里最具威望的教徒。
陈凤珊点了点头,随后便说:“你也知道,灵蛇使是当初几位护法里本领最高的那位,其次才是你我。可机缘之下,那时作为天蝎使的我救了教主一命。于是乎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越发的高。可我也没想到,教主临终前竟将教主之位托付给我。”
沐兰兰连忙上前,不顾主仆之分挽住了陈凤珊的手臂,说:“无论如何,我只认你这个教主。要是他们干跟你撕破脸皮,我也不介意跟他们拼命。”
陈凤珊愣了一下,欣慰地笑了笑,说:“你啊,别把事情想的这么坏。万毒心经还在我手上,他们不敢直接对我下手的。”
听到这儿,沐兰兰不禁一愣,然后说:“教主,这是有计划了?”
“嗯。”陈凤珊拿出一本册子,上头赫然写着“万毒心经”四个大字。
“这武学秘籍虽说是我们五仙教镇派武学,但历代教主却没几个能练成。你知道为什么吗?”
沐兰兰摇头表示不知,随后陈凤珊便说道:“当年第一代教主五圣神君创造这武功时,差点就走火入魔。虽说最后神功大成,但却留下了后遗症。据他研究,这神功极难练成,想要修炼这门武功,最苛刻的条件便是要以童子之身习武。意思就是,这武功得在十五岁之前就练,这样不仅习武之时会显得轻松,也能大大避免走火入魔的风险。”
沐兰兰听完后,不经意地感叹道:“好诡异的武功。”
但在沐兰兰说完后,陈凤珊却把那本“万毒心经”交到沐兰兰手上,并说道:“这本秘籍,我想交付与你。如此,长老无法从我身上拿到秘籍,自然也无法立灵蛇使成为教主。”
说罢,陈凤珊瞄了门外一眼,然后说:“你有教你两位孩子习武吗?”
沐兰兰愣了一会儿,然后说:“有的。沐云是我亲女儿,练起五圣教的武功自然是没有问题,但小祁他是我收养的中原孩子,练起功来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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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解了。”陈凤珊回应道,“虽然但是,你觉得要让沐云加入我们的计划吗?”
陈凤珊这句话一出,沐兰兰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她内心十分挣扎,然后说:“教主,我只想问,无论结果如何,能不能保住我两个娃的命?”
陈凤珊听后拍了拍沐兰兰的肩膀,说:“这你倒是放心好了,我已经有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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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沐兰兰以带沐云到邵阳拜访亲戚为由出了门,但她没让祁锡书跟着一起。祁锡书嘴上嚷嚷着想跟着去,但一想到先前沐兰兰的亲戚们对他没好语气,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并答应了沐兰兰好好地看家。
但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自己过生活,即便衣食住行都不成问题,但还是会感觉孤独的啊。看家两天后,原本在看书的祁锡书按耐不住了,便随手扔了手上的竹简,然后跑了出去,想趁着天还没黑到后山摘野果。
许是兴奋得上头了,祁锡书在过桥时脚底一滑,跌进了河水里,一股窒息感在他落水的瞬间涌了上来。
但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
祁锡书忽然感受到有股力量正拖着自己腋下,不一会儿他便被脱出了水面。上岸之时,祁锡书没站稳,跌了个踉跄,然后猛咳了好几声。就在这时,一个人在他后背拍了拍几下,然后说:“我说小孩儿啊,下次过桥或是踩着石子过河时可千万别跑这么快了,当心脚底打滑失足跌进河里啊。”
许是咳得舒服了,祁锡书串了几口气,然后转头对方才把他救上来的人说:“多谢了。”
祁锡书定睛一看,对方是个莫约三十岁的男子。他穿着一身有些破了的布衣,样子有些邋遢,但对方样子还是好看的,剑眉星目,一看就有大侠风范。
只见那男子捡起刚刚他落在地上的包袱、佩剑和草帽,说:“不用谢。”
祁锡书看着那男子看得出神,男子随后也注意到了祁锡书的目光,于是瞪着祁锡书,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祁锡书甩了甩头,说:“我说大侠,你要是没地方过夜,要不在我家里凑合几天吧?”
“诶?”忽然被称作大侠,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便支支吾吾地说道,“过夜吗。。。这会不会有些不好意思呢?”
祁锡书笑言:“没事的,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会烧水煮饭,保证让你住得舒服。你就当我是在报大侠的救命之恩吧!”
男子愣了一下,然后说:“那。。。行。”
不一会儿的功夫,祁锡书便把男子带到自己家里,并招呼他坐下。祁锡书给男子倒了一杯水,然后问道:“我叫祁锡书。祁连山的祁,无锡的锡,书籍的书。还不知道大侠的大名是?”
大侠喝了一口水,说:“我叫陆蒙,渝州人。”
“那以后我就称呼你陆大侠咯。”祁锡书笑眯眯地说道。
随后祁锡书便拉着陆蒙来到一间客房,然后说:“正巧我早上才给家里打扫了一遍,你就睡在这客房吧,有事可以到隔壁屋找我。”
陆蒙环顾了客房的布置,很是满意地说道:“嗯,不错,真的有劳你了。”
陆蒙放下包袱,然后转头对祁锡书说道:“哦对了,你怎么一个人住啊?你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