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将军,属下也没有证据。”
可不是对方,那能有谁?想来是有第三个人了,周进皱着眉,暗暗思考。而继续盘问,亦难有结论,故而便叫二人先退下,自个儿又重新踱起步来。
次日,周进便令人在军中盘问其他士兵,是否有见到推撞二人的其他人,或是有靠近谕旨的形迹可疑之人,然得到的大都是否定的答案。不过在众多士兵之中,总有人发现端倪的,于是周进便得到了一条消息。
有士兵当时正好在两位斗殴士兵的后头,于是他想起来,那日有一皮肤较深,身材较为魁梧的士兵从二人身旁走过,路过二人后,二人便打了起来。这对周进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于是又在均应转搜寻,寻到二十来个与那士兵形容相似的魁梧士兵,其中便有施立。
后经那日目睹的士兵确认,便只剩下五名接受盘问。
可不论如何盘问,包括施立在内的几位士兵都未承认。毕竟若是认了,便将扯上盗谕旨的罪名,那终将是死路一条的。
饶是周进克制,可心中早已气急败坏,他向来不是仁慈之人,如今盘问不出,假谕旨下落不明,毫无头绪,便直接将几人拉出去活活打死了。
唯有施立,还留着一口气,但也离死不远了。
何郢的营帐中,江远泽跪在奄奄一息的施立身旁,懊悔不已。他双眼通红,想是落了不少泪。
“对不住,是我加将你害成这样……当初不该使这聪明……施立,我们曾约定要一同回陵州,喝你母亲酿的青枣酒的不是么……你需得好起来。”江远泽哽咽着,颤抖着握住施立粗糙的手,他的手显得有些苍白。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施立艰难地扯出笑脸,“我是个粗人,不讲什么大道理,那日同你一起见何校尉,就做好豁出这条命的准备,你不也是么,现在又自责个什么,本来你就没错……”
那日江远泽同何郢献完计策,何郢自是同意的,然这扰乱校场的人选,却拿不定注意。而施立自告奋勇揽下,江远泽虽不愿自个儿的好弟兄担此风险,可若另寻他人,便多了计策走漏之风险。他原先以为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的处罚罢了,不曾想周进竟下令将几人活活打死。
何郢叹了口气,他亦不曾想到周进会如此残忍,好在假谕旨暂未被他找到,计策也算成功了。
临死之前,施立同江远泽做了最后的嘱托。
“子……元。”施立反握住江远泽的手,气息微弱,“我不怕死,只是放心不下家中母亲和妹妹……我父亲早亡,母亲年岁渐长,妹妹尚小,还未嫁人。若你回乡了,定要帮我多多照顾……你出生好,又有学识,将来定有出息……能与你相识一场,能够称兄道弟,已是莫大的荣幸……真好,我真羡慕你,跟你待久了,也会咬文嚼字了……你不晓得,我母亲酿的青枣酒有多好喝,有机会、有机会你一定要去尝……尝。”
说完,便咽了气。
江远泽鼻子酸涩不已,双手仍微微颤抖:“好、好,你放心,我都答应你……”
青枣酒的约定,江远泽自始至终都不曾忘却。
施立生前同他分享不少乡下有趣之事,这都是他在深宅大院里不曾经历的。施立总羡慕他读过几年书,知道的多,可他也羡慕施立强壮的体格,他的无拘无束。出生不同的二人在这军营之中相识,成至交好友,而施立信任他,能够将性命都托付予他,只为支持他的抱负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