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了小羊们的胡闹分散云澜的注意力,倒是让他无暇去多思多想,反倒是心情轻松了些。
给羊和鹿打完了草料又跑去灌木丛那边挖蓝草准备做这第三缸染料。
等他忙活完这一通,天色也暗了下来,一天竟就这般的过去了。
“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晚归的情况。”
云澜拿了一根山药去皮切片上锅蒸熟压成泥。
“黑熊皮那次不也去了足足九天。”
又切了胡萝卜丁以及黄梅丁同山药泥、面粉以及少许酒曲和成一个面团。
“这次去这么久,应该也是猎到了什么大货给耽误了。”
醒面过后再次揉面排出空气,切成大小一致的剂子做成馒头形状上锅蒸。
“没什么可担心的。”
打开蒸笼,白色的蒸汽喷涌而出,一锅香甜松软的山药馒头在云澜的自言自语中做好了。
今晚又下雨了,但是没有昨天晚上下的大。
坐在堂屋门口的连廊底下,一口馒头一口螺肉辣椒酱,这便是云澜今日的晚餐。
方文林没在家,他吃饭的时间就不怎么规律了,有时早,下午就开吃,有时又很晚,天都黑透了才吃上一口热乎的。
今日算是早的,但天公不作美,下雨,天阴沉沉的,瞧着光线也不比晚上强多少。
……
山药馒头松软香甜,螺肉香辣有嚼劲,面食的清香与荤腥的浑厚滋味在云澜口中碰撞。
他望着院墙外摇晃成影的树木,眸光涣散,连心底的声音都带着忧心叹息。
方文林,你到底在哪儿啊。
……
这里是一片洼地,嫩绿色的青草连绵成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微风吹过,青草低垂摇曳成浪,隐约可见一大一小两个草叶堆逆流而上。
风更大了。
但那两团草叶却稳如泰山,于青草浪涛中尤为显眼。
凑近一看,原是身上扎着树枝树叶作为掩护的方文林以及小不点。
他们两个趴伏于草丛之中,视线透过层叠晃动的草叶落在远处的一匹骏马身上。
方文林已跟了这匹马两天,为了跟它连之前五天所猎野物都尽数丢弃了,今日已是与云澜约定归家之日,若是再拿不下这匹马,他虽心有不甘也唯有放弃。
此刻便是他最后的机会。
轰隆隆——
正当他将要有所动作之时,天空一声巨响,刚还晴空万里的天转瞬变幻为黑云压顶,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脸。
那匹马也受了惊吓,但好歹没有再次狂奔而走。
方文林是个老练的猎人,再次趴回原地,任由草叶抽脸,泥水灌衣,岿然不动。
野马难驯,尤以面前这匹性子最烈,他之前牵着羊鹿与之撞见便欣喜若狂,弃了手中猎物便追上去想要坐骑驯马。
如此狂妄自大的动作自然是不可能成功,他甚至都没完全爬上马背便被烈马奔跃给重重甩了下来。
吃了那一次亏,他方文林必不可能再大意一次,故而这两日他与这匹马几经周旋,现在已大致摸清楚了这马的习惯和攻击方式。
此处洼地平坦开阔,他不必担心驯马疾驰时被树枝捅穿,但也没了可以从高处跃下直接上马的可能。
所以把握时机以及与小不点的默契配合在这一刻显得尤为重要。
因为没有任何遮挡,雨水已经将他的衣服完全浸透打湿,冰冷的寒意贴着皮肉传进骨子里,体温正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降低,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雨水顺着额发自眉眼往下流淌进地上的泥水里,方文林不再等待,给小不点下达命令,两人兵分两路,由小不点先行发起进攻。
灰狼是天生的捕猎高手,即使是在这一览无余的草地上,它亦可以悄无声息地靠近猎物。
“上!”
双方准备就绪,方文林握紧手中布绳一声暴喝,只见早已按捺多时的小不点自泥水中跃起猛地朝那匹马扑过去!
吁——咻——
突受惊吓的马匹高扬前蹄,啸声震天,见是天敌掉头就跑。
而在它逃跑的路径上方文林早已埋伏多时,算准距离与时机,在马匹冲过来将要将他踏成一滩肉泥之前脚掌抓地一蹬,小腿与大腿似弹簧一般紧贴后瞬间分离。
他竟原地弹跳斜飞而起!
马匹再次受惊,一个急停,前肢高高跃起,方文林等的便是这一瞬!
只见他右手画圆一甩,带着泥水的沉重布绳啪的一声重响缠上了那高扬的马脖子,同时他借着弹飞的力道右手拽着布条整个人在空中平着划出一道圆弧,左手趁势抓住了布条的另一端,借此飞身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