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读书人最是在乎清清白白的气节,恨不能只与清风为伴,明月为友,像这般直白地将铜臭挂在嘴巴边儿的事情他们想都不敢想,生怕玷污了自身的风骨。
杨先生为人洒脱,生性自由,也许领悟了千帆过境,尝遍了世间冷暖,窝在这偏远小镇的一隅自得其乐,平常看着装模做样,但在真正的好友面前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云澜笑着应下这位老书生的祝福,葱白的手指捏着酒盅一饮而尽,看着利落又潇洒。
人情世故就在这一盅里,饮过便只是好友相聚。
杨先生吃得斯文,每一口都细细品味,很是给云澜面子,“当日我去店里尝过那黄焖鸡就觉得这菜该配一壶温酒,今日倒是实现了。”
“书架上藏酒壶,你是想与先贤对酌?”云澜可没忘记刚刚杨先生拿酒的地方,那排书架上全是先贤圣典。
“你不懂,”杨先生啧啧摇头,“墨香浸染过的才更有滋味。”
会不会更有滋味云澜没有品出来,但古往今来,读书人一饮酒就诗兴大发,他怕这老家伙喝多了也拉着他伤春悲秋的,陪着喝了两盅就放下了杯盏。
好在杨先生虽然好这壶中物,但在好友面前却不会贪杯。
三人四菜半壶酒,仗着风雪无声,躲在这天地一角偷了半日闲。
临走之前,杨先生叫住云澜,起身进铺子拿了四本书给云澜。
云澜没有细看,只扫了一眼最上面一本的书皮,是本游记。
“算是回礼,借你看看,不收租子。”杨先生坐回原位,挥着手与人告别,又捡起了他那把心爱的折扇悠悠扇着。
天,又开始下雪了。
云澜透过断断续续的雪幕回望自己的忘年交,他的记忆中,这位好友从未穿过明艳的颜色,即使是低调的暗色系都未曾有过,常年与各种灰色打交道,这会儿雪幕遮眼,看不真切,杨先生模糊成一颗灰扑扑的像素点,反倒是他头顶的杨氏书铺四个大字格外清晰。
方文林,问:“怎么了?”
回过身,云澜摇了摇头,将书册揣进怀里,从方文林手中顺走一只食盒到左手,自己则是借着长袖遮挡右手主动握住了方文林空出来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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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的手掌宽大温暖,抚慰了心里莫名的空落,他轻声回答:“没什么。”
果真喝酒容易伤春悲秋。
……
酉时,风云小吃准时闭店,一块块门板被几个汉子一人一块给拼好关上前铺的大门。
云澜和方文林也与众人一同乘坐骡车回家。
方文林坐在云澜前面替他挡下大半风雪,拉了围巾将云澜的头脸包住,“不戴帽子也不穿大氅。”
不轻不重的斥责不痛不痒,云澜只眨巴了下眼睛以示知错。
铺子里油烟大,怕污了大氅,故而没穿。帽子则纯粹是因为怕有损老板的形象才没戴。
这会儿又是风又是雪的,云澜才知有罪受了。
车上的其余人就与他不同了,好似感觉不到冷一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日的营收。
“今日瓦香系列卖得比黄焖系列好。”今日后厨是覃迎春负责,颠勺颠得胳膊都要断了,但开心也是真开心。
郑悦在前铺负责点餐,对于食客们的口味最是清楚,“比起排骨,客人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