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禾牧场,微风拂面,阳光愈盛,远处的山峰在阳光里似是披上了一层金纱。
柳如烟拗不过罗香雪再三纠缠,还是陪着她去了丰禾牧场。偌大的草场,一眼碧绿,牛羊已被赶回圈,虽正值春末,草甸生长并不丰盛,却显出些许枯败颓废,这样的情况本不该出现的,兴许是当地牧民过度放牧所致。据说,今年早春时节,天气依然奇寒,已致草甸长势缓慢,牧民家的牛羊偏少,所以牛羊市价格上涨,较往年翻了三成。这样的行情,是有许多年没出现过了。
下午两点一刻,山神祭祀大会在一阵锣鼓喇叭声中拉开帷幕。
柳如烟带着罗香雪来到丰禾牧场,牧场入口处搭建起一个简易舞台,舞台中间放置着两面大鼓,两个光着膀子的少年围在大鼓旁,双手持两把鼓槌直身而立。
一个年迈的高大长者站在舞台中央,他身穿一身长袍,表情肃穆,目光深沉地眺望远方的大山。
在舞台的正前方空地上摆放着祭祀用的糖果花烛和一些新鲜的牛羊肉。两个大红抬轿停放在舞台两侧,分别由四个赤膊壮汉守卫。一张长方形的供桌前设置一口硕大焚香炉,香炉里燃着两株硕大的红烛,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两排纤细的长香整齐插进香炉,烟雾缭缭中,十几个打扮精致的红衣女子正载歌载舞,现场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喜庆气氛。
柳如烟带着罗香雪挤在围观人群里,罗香雪掂起脚尖偏着头朝场中张望,显得兴奋极了,周围人群七嘴八舌议论着今年的祭祀会。看书喇
整个场中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那两顶大红轿子,风吹起轿帘荡漾,大家对着抬轿指指点点,纷纷猜测里面坐着的是谁家的男娃和女娃。
有个满身打着补丁的人在赞叹,今年挑选进山的男娃和女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夸赞两位村长大人慧眼识珠,这对男女当是近几年挑选最好的。旁边有人打趣问道,哟,你这样说,敢情是瞧见那两个娃娃了?我们可都没能瞧见的。
另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口里嗑着瓜子,边嗑边吐壳,怪声怪气地说,这百年来祖宗立下的规矩,“朝贡男女”在进山之前是不能落轿的,若是被别人偷偷瞧见,那山神老爷是要嫌弃的,惹得山神老爷不高兴了,大家都别想过太平日子!哼哼,我看有的人还是规矩点的好,莫要败坏了大家伙的好运!
她这一番话说得有些盛气凌人,不过颇也在理上,旁人听得点头附和,就算没有的事,也无须辩驳。
此刻,台上的黄袍老人伸手扬了扬,他头上已戴了个金色的花冠,寓意家家户户麦田丰收金玉满堂。台下群众见黄袍老人扬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黄袍老人目光威严,朗声说道:“大家伙都静一静,今天是我们阳平关一年一度的祭山神大会,我们世世代代在山神老爷的庇佑下生活,是山神老爷带给我们年年丰收福禄安泰。今天是山神老爷的生日,我们准备了好酒好肉和阳平关上最俊俏的一对少男少女为山神老爷祝寿,祈愿风调雨顺大吉大利!承蒙各位乡亲父老捧场,各位官府大人支持,我们一定将这届山神会办好!现在,吉时已到,我宣布祭山大会开始!”他话音刚落,台上两面大鼓已被敲响,“咚咚锵!咚咚锵!”一声高过一声,与此同时,台下的两排号手鼓起腮帮也吹响了号子,十数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登台跳起了舞蹈,随着鼓乐声节奏跳得活泼欢快热火朝天。
少时,一阵歌舞停歇,黄袍老人扯起响亮的嗓门喊道:“吉时已到,起轿上山!”
台后八个大汉抬着两顶红轿缓缓起身,朝着草场尽头的银屏山进发。一条自草甸上开辟的进山路横穿整个草场,笔直延伸至山脚下。
大红轿在阳光下晃晃悠悠,轿帘低垂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而被四个强壮的轿夫抬起来,就像抬着顶空轿子,丝毫不显费劲。
两个身形纤细的少女在轿子前面引路,手里拿着花洒和一个竹篮子,一边走路一边将篮子里的彩色花瓣向空中抛洒,花瓣如雪花片片飘落,轿子上,草甸上,人们的头上脸上全落满花瓣,空气中充斥着令人沉醉的芳香。
几百人组成的送行队伍拉得老长,浩浩荡荡向着心中的神山走去,每个人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充满虔诚和敬畏去参拜那至高无上的山神老爷。
柳如烟不时警惕着朝人群里打望,方才在客栈门口,许枫并未阻拦他和罗香雪去观赏祭山大会,但特意叮嘱柳如烟小心观察周围的人,此地离地狱门并不远,若是有地狱门的人混在人群里搜查他们的行踪,那也不无可能,总之还是谨慎些的好。柳
如烟表面上显得轻松愉快,心上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们拼死突围才逃了出来,而柳如烟伤了好几个地狱门的人,许枫更是杀了那神秘的白衣人,这个人一看就是地狱门中份量极重的狠角色,却被许枫和柳如烟联手杀死,如今结下这道梁子,地狱门绝不会善罢甘休!
罗香雪拉了拉柳如烟衣裳,兴奋地说道:“走,我们跟过去瞧瞧!柳大哥,你说那两顶轿子里的人长什么样?”
柳如烟做出无奈的表情,摇摇头道:“谁也没见过,我想能被选中做进贡的人一定是很好看的吧!”他朝四周人群望了望“许伯伯让我们当心点,说不定这里面有地狱门的人!我们虽然已下山,但那些人绝不肯轻易放过我们的。香妹,师傅和许伯伯他们都在客栈里,我们玩一下就赶紧回去了!”
罗香雪脸上现出不悦,撒娇着笑道:“我们才出来一会就要回去啊,那太没劲了,柳大哥,我们快跟过去,你看,多热闹多喜庆!”她笑着望向渐渐远去的队伍。